三个月后。
一大早唧唧喳喳,鸟儿在枝头闹个不停,仿佛春天来了一般,倒显得生机勃勃。
就在昨晚,萧翁托人送来报平安的家信,沉闷了几个月的萧家终于有了点生气。
杳娘做了汤饼,招呼眉娘和串儿来吃,一家子乐呵呵地坐在棚架下,边吃边聊,感叹着萧翁信中描述的战场。
大门被敲响,一时院子里安静异常,连枝头的鸟儿也停止了鸣叫。
杳娘靠近门边,小心地问:“请问是谁?”
一个声音低沉地回道:“某乃临时坊正,姓钟,有事前来。”
杳娘回头看看眉娘,眉娘点头,她方才开了门。
来者身材矮小,五十多岁,又黑又瘦。
“谁是当家的?某奉命,前来统计人丁土地状况,以便重新编制户籍。”
“回坊正,奴家有两子两女,两子在蜀中谋差,两女已嫁。只这小女携外孙女回到家中。您知道,这战乱”
坊正自以为明了地点点头:“战乱起,室焚烧,民居被毁,十不存一。家人离散,回家团聚,很是正常啊。那你夫君怎么不在?”
“回坊正,夫君萧远山去岁从军,至今未归。”
坊正同情地点点头:“家中有人在外征战,是可以得到一些优惠的。”
串儿好奇:“钟阿公,能有什么优惠呢?”
坊正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可以多得一间房啊,可以免税赋啊。这难道不算?”
串儿咧开嘴笑道:“还真是呢。”
眉娘诧异:“得什么房?我们有房住啊。”
坊正快速记录着名字、面貌特征、土地状况,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一片太偏僻,野物众多,土地无收,估计会让你们搬迁。”
“搬迁?我们住了几十年了,搬哪儿去?”
钟坊正笑笑:“这房子你们有屋契,总是你们的。搬迁是因为圣上嫌城中太冷清,把人聚拢,至少看起来热闹,有人气。而后再想办法将其他郡县无房的人家安置过来。慢慢地,长安城又会热闹起来。”
“那到底迁到哪儿呢?”
坊正颇有几分不耐烦:“自然是往靠近皇城的地方迁。某事多,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事呢。你们就等通知吧。”
串儿回屋,抓了几十个刚换的铜钱,跑出去追上坊正,塞给他:“我阿娘阿姆道钟阿公辛苦,请你喝酒呢。”
钟坊正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某忙碌这半天,还是第一次得到辛苦钱呢。谢谢啊。告诉你阿娘她们,不用担心,迁居的屋子正在修葺,很不错的。估计你们是迁往崇贤坊,这和平坊的屋子不会动的。太偏僻,要修葺也要花不少人力物力。对了,听说等这事半好了,说不定会允许坊里做营生。你们不如早些打算。”
串儿再三谢过,才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听了串儿的转述,眉娘愁死了:萧翁回来看不见人,不得急死么?!
七月,坊里下达搬迁令:和平坊、永阳坊归义坊等六坊所有人家即可搬迁到崇贤坊,各家按人数到指定的屋宇。七日内必须搬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