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住在这里。
北羌都城再次陷入了冷清的气氛。舜朝已开战,大军不日便会压境,正是人心最惶惑的时候。燕霜卿不懂军事,但她知道这场战役里,北羌凶多吉少。
也许,会灭亡?
燕霜卿眯起眼睛回忆,她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是什么呢?
☆、终·肆
马车在宅子前稳稳停下。车夫是宫里羌成益安排的人,燕霜卿对他道了声谢,就下车了。车夫微微鞠了一躬,目送着燕霜卿朝前走去,直到看着她进了大门,方才驾车离去。
大门是开着的,似乎是早知道燕霜卿要来——事实上,本就是王缁邀她前来,又怎会不知道。燕霜卿对于王缁这种近乎不尊重她的行为倒没在意。毕竟对方是长者,并且,是王惜昭的父亲,即使看不起她一个小小的太妃,也没什么。
燕霜卿穿过回廊,王缁正负手而立,头发用一根布带束起,毫无凌厉的气势,倒多了几分平常人的姿态。
燕霜卿深吸了口气,道,“王将军。”
王缁转过身,面上毫无笑容,眼中满是对燕霜卿的审视,“你来了。”
被他这么一看,燕霜卿很是心虚,但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使得这位见惯风浪的大将军对自己不满意了,“听圣上说,将军有事找我。”
王缁颔首,伸出手对燕霜卿做个了“请”的手势,引着她进了屋。比起羌琪乐与萧家的府邸,王家算是简朴的多。大抵也是因为王缁乃是军中人的缘故,一切从简。
仅有两个仆人在屋外守着,燕霜卿不知道是王缁因为自己要来,把下人都遣散了,还是真的就这么寥寥几人。
“公主坐。”
王缁示意燕霜卿坐下,燕霜卿一听这称呼,心都凉了。
公主?
世燕公主?
知悉了王缁来意肯定不善,燕霜卿心中暗暗警醒。
王缁看燕霜卿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酒觞,轻抿一口杯中酒,“不知公主可饮否?”
毒酒?燕霜卿第一眼想到的就是这个,犹疑着没有去碰它,王缁见状笑笑,也没有对她的疑心表示出什么不满。
“我从不饮酒。”燕霜卿镇定了一下,“饮酒误事。将军在战场上,可记得切莫贪杯。”
王缁轻轻晃动着酒觞,酒的香味也从中逸出,“公主说笑了。纵然贪杯,老夫亦不会误事。”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燕霜卿冷汗一下子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将军……”
“喝了它吧。”王缁忽然道,“喝了它,一切就解决了。公主意下如何?”
燕霜卿余光瞥向门外,那两个仆人也佩有剑。也就是说,不论怎样,王缁想要自己的命!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对自己生命的威胁,手指攥紧,“将军这是为何?”
“你始终是世燕的人。”王缁淡淡道,“即使惜昭能接受你,我却容不下你。”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燕霜卿脑中百转千回——羌成益肯定也是知道这事的,所以说……
他也想要自己死。
若我从未有当奸细的念头,你们可信?
逃不脱了。燕霜卿突然前所未有的冷静。一朝皇帝与将军联手让自己死,已经没机会了。
“我可以留信给王惜昭吗?”她问。
“……可。”
……
……
王惜昭发现燕霜卿不在,是在傍晚时分的事情了。
她没找见燕霜卿,却在她房中发现了一张信。
“皇后:
还是习惯这么叫你,太后如此老成的称呼,不适合你。
我走了。我从来就不适合在宫围里呆着,纵然北羌较为自由,我却也不愿意被束缚着。
我不会回世燕。那里的人恐怕只会把我当成北羌人来看待,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皇后天资聪颖,论勇论谋,不输男儿,一直以来都令我敬佩不已。不论我身在何处,都期待着能看到北羌一统四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