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爹爹还未进门我就先听到他在院子里的笑声。他走到我面前抱起我,对娘亲说:“夫人,今天唐公夸奖芸儿了。”
娘亲替爹倒上一杯茶水,坐下来我的头,笑问:“芸儿,是怎么回事?唐公为什么会夸奖你?”
“今天和孝恭一起出去的时候碰到唐公了,只是回答了他几个问题……”我尽量说得含糊。
“唐公说芸儿伶俐过人,日后必不为人下……”爹爹坐下来把我放在他腿上观察了我的脸一阵子,我也直勾勾地回视他,眼里没有丝毫情绪。你瞧吧,看你能瞧出一朵花来。
满五岁,晋王杨广越发视唐公为眼中钉,急欲除之而后快,他吩咐宇文述和杨素等人上表弹劾唐公,说他疏忽职守,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不清不楚的证据,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加上隋帝身边又有晋王的人在服侍,趁机指出李渊的姓名也符合“李”字和“水”字的条件,便是祸国的奸臣,劝陛下尽快铲除。幸好隋帝还念及唐公的功勋,未立即下旨加诛,也许是唐公贤明在外,他怕难封悠悠之口。
不久,长安城里传出民谣:“桃李子,得天下,杨氏亡,李氏兴。”隋王震怒,李氏家臣早已经嗅到火yao味,纷纷劝谏唐公辞官回太原。
五岁零一个月,孝恭父亲遇刺,不治身亡,刺客便是藏身在我提及过的那棵枫树上。孝恭悲痛,我无以安慰,只能坐在一旁陪着他哭。葬殓完毕,唐公上表辞官回乡,隋王应允,但仍使他做老一个河北道行台太原郡守,不知是何用意。
唐公反正视隋王批下的诏书为敕书,留下了一部分在长安有亲眷的手下人,其余大部分稍能抽得身的人都愿意跟随他入太原。也是唐公昔日待人有恩的缘故。
由于唐公的正妻窦氏怀有身孕,且即将临盆,众家臣的妻室大都被安排到她身边照料她,以防路途颠簸,有意外的事发生——肚里的娃娃想出来了。
娘亲温顺贤惠,被安排到夫人身边贴身照顾,我得以和未来的窦后同坐一辇。
我从一坐到车上开始就一直在打量窦后,她生得并不是很美,皮肤不很白皙,连我娘亲都比不上,而且看得出她的格也不属于温顺的类型。
另外吸引我的,就是她挺着的圆滚滚的肚子,那里面睡着的——也许他是醒着的——可是未来的太宗皇帝呢,我能不好奇吗?
“你是叫芸儿吧?”夫人突然问我,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