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观占地很广,占据了整个坊约四分之一的面积,观中亭台楼阁,宫观水榭一应俱全。长安水系众多,不说城外泾、渭、镐、沣、浐、橘、灞、涝八大水系,就说长安城内,只是修建供水的渠道便有八条,颁政坊西,便有永安渠自南而北流经通过,
因此观中挖掘了一个人工池,池边便植柳柏,亭台楼阁之间以廊道相连,观中宫女皆作女冠的打扮,但行走之间依旧是宫廷的做派,未有道家的清逸。
燕殊带着钱晨进了一处小阁,阁中司倾国听闻到两人的脚步,急忙挥退左右。
钱晨总感觉侍女离去时的眼光怪怪的,好像在腹诽:“公主越来越会玩了!”
“钱师兄你总算来了……扮演另一个人总是感觉怪怪的,还有这玉真公主的因果好凄惨啊!她生母被女帝召去嘉豫殿后便不知所踪,应当是被处死了!便是兄长当了皇帝,寻便方士术士,也难以寻到,她平生遗愿因果,竟然是寻回自己母妃的尸体。”
司倾国扮演起公主来,倒还似模似样的,那刻入骨子里的气度,加上被父亲惯出来的肆意妄为的气魄,当真比起晋时的公主来,起来道:“裴将军去过西市了没有?论及鱼龙混杂,谁能胜过那里?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长安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司倾国登时雀跃了起来:“这长安城好繁华,气魄真是我前所未见,比建康好玩多了!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呢!”
钱晨下一句话就让她大受打击:“你要准备今晚将我们引入长安上层,而且你的目标太过显眼,所以……你不能去!”
司倾国一下子垂头丧气了起来。
大黄鸡想粘着钱晨,钱晨只让它陪着司倾国,自己便和燕殊一起出门了。司倾国将两个代表公主府身份的身份牌交给他们,让他们必要时动用她的身份行事。
出了公主府,门外的侍女还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钱晨撇了她一眼,心中冷笑,这李唐公主身边的侍女,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啊?
出坊门的时候,钱晨又看到岑参在那边看着天上被剑气斩开的浮云,怔怔的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出神的甚至有些痴迷。他一时兴起,便朝他喊道:“岑兄,我刚来长安,想要见识一下附近的热闹。最近可有什么趣事可看?”
岑参一回头,看到钱晨和燕殊并肩而立,便没好气道:“前天有人在西市表演砍头的把戏,据说能接回断首,倒是有几分新奇,惹得很多人去看。”
钱晨笑道:“若只是如此,不过是普通术法,有甚么稀奇的?”
岑参摇头道:“这等术法不稀奇,但敢在长安表演,当是有些胆量的。只有这胆量,本事便应该不差……”
“为何啊?”
“长安的闲人多,高人左道也多,这等蛊惑小民的幻术,若是惹来其他有本事的人从中作梗,当真是下场极惨的。”岑参幽幽道。
说罢便不再理会钱晨,回他的龙兴寺了去了。
钱晨和燕殊来到了西市里,便见街口上果然有一对父子在卖艺,那老父手持砍刀,他倒是比钱晨搭救过一把的大汉聪明多了,知道自备道具,这般出岔子的概率便小了很多。他人上台之前,先朝众人讨饶道:“京城之中高人多,俺们也是穷的没有法子来,才斗胆来这里卖艺。这点小术,只为了糊口。千秋节时,即刻离京。还请高人手下留情!”
说罢,便让自己的孩子躺在地上,挥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围观的闲人们吓了一跳,登时呼喊声便起来了。
好在有昨日看过表演的闲人道:“没事,没事,你看连血都没有!定然无事的,只消他念个咒,便能把脑袋接回去了!”
这时候,那父亲念了咒,掐了法诀,可孩子的脑袋就是飞不回去了。
钱晨知道这是幻术被破,操弄幻术,最忌讳的便是弄假成真,有人以咒法堪破此术,然后以自己的定境,定住幻境,如此一来,只怕再拖延一会,这幻术就无法堪破,弄假成真了。
那台上的男人也醒悟过来,是有人在从中阻挠。
当即不停的打拱作揖道:“诸位高人前辈,我等到京城卖弄法术,多有不规矩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爷俩一条生路。如是高人肯放过这还是孩子一回,定然将高人终身供奉,拜如师父。”
这时候,燕殊已经忍不住要撸袖子出手了。
钱晨连忙拉住他,道:“我以法术维持这孩子的生机,此事不一定那么简单,且看下去。”
那男人言语甚是真挚可怜,但西市的一众闲人却面面相窥,有看不过眼的胡商暗中做法,想要破去那定境。但大多数人不过有些微末法力,那男人又念了三番咒语,孩子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众闲人开始窃窃私语,泛起了骚动,这时候西市旁边武侯铺已经被惊动。
一位不良帅带着几个不良人赶到街口,看到那卖艺父子,道:“像你这般表演法术,死了人的,也是杀人之罪。唉!长安岂是那么好混的,我也没得办法……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男人哀求道:“官爷,我若一走,我孩子便死了。如今我还有一个办法,还请官爷宽恕少许时间。”
那不良帅看了他一眼,觉得甚是可怜,也就应了。
那男人在自己的头颅上画了符咒,忍着剧痛划开脖子旁边的肩膀,埋下了一粒瓜子。
他又呼唤了那孩子几声,孩子还是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