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几天前,赵凤声能够对老太太的死活置之不理,可自从雷斯年揭开迷雾,赵凤声在憎恨之余,也稍稍有些释怀。再怎么说,那也是母亲的母亲,血脉之情浓于水,一场谁也不肯服输的赌气,才造成母女俩老死不相往来,谁也没有大错大非。从老人家的种种表现分析,早就已经懊悔,可惜母亲去世的太早,这个死结,终究没有解开。
望了一眼逃之夭夭的卓桂城,赵凤声没有去追,而是帮忙将老人家往医院抬,反正有曹北斗在呢,卓桂城还能跑到天边?自己毕竟是外人,手伸得太长,会引起某些人不满,政治上的内斗,永远比江湖血腥,向双平的宝座,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盯着,稍有纰漏,或许就引来灭顶之灾。这个曹北斗,也不清楚是不是向双平的心腹,向黑子没有过多交待,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令人玩味,赵凤声想了想,就不再插手人家内部的事情。
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医院提前将医护人员派到门口迎接,西北天字号的女企业家,全国政协委员,能够跟省委常委谈笑风生的商贾,随便放出一个名头,就足够引起重视,医院院长甚至亲自跑到门口接待,面容严肃询问着病情。
将老人家送进急诊室,赵凤声将宁黛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仇视,今多年的憎恶形成了习惯,对于那声姥姥,赵凤声暂时喊不出口。
宁黛云眼圈一红,趴到表哥不算壮硕的肩头,因为焦急和奔跑,额头浸满汗水,呜呜哭出声,“今天是姥姥的大寿,本来是好日子,都是那个张烈虎!他扛了一块骂人的匾来家里闹事,还把舅舅弄进监狱,姥姥被人这么侮辱,能不生气吗?这一气,就吐了血,昏了过去。表哥,你现在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了,你可要替我们出气啊!”
张烈虎登门挑衅?
被一个后辈跑到家中闹的鸡飞狗跳,又是贵客盈门大喜之日,老佛爷纵横商海数十载,哪曾受到如此羞辱,按照她老人家的脾气,吐血后陷入昏迷,也属于意料之中,八十岁的老人了,没气断气就算阿弥陀佛。可雷斯年进监狱是怎么回事?赵凤声在政法学院“深造”过,清楚里面的程序,未经批捕和审判,怎么会丢进监狱?于是赵凤声疑惑问道:“你确定雷斯年进的不是公安局和纪委,而是监狱?”
小表妹抹了一把鼻涕,边哭边说道:“反正是张烈虎在搞鬼,限制了舅舅的人身自由,那个瓜怂还说要我嫁给他,否则就不依不饶。”
宁黛云今天盛装打扮,脸上化了浓妆,这一哭,眼影和腮红就变成了油彩,跟鼻涕和眼泪一起,在俏脸上形成一幅西方抽象派艺术画,如果晚上被人瞧见,指不定当成妖魔鬼怪吓成半死。
现在的宁黛云,哭哭啼啼小女儿状,哪里还是雷氏集团的高管?
赵凤声看的好笑,帮她擦去显眼的污渍,宽慰道:“放心吧,雷斯年做事有分寸,不会那么容易让张烈虎抓到把柄,不过那个爱露大腿的自恋狂,敢觊觎咱家金花,确实可恶,等下次表哥见到他,一定替小云出气,把他门牙塞进鼻孔里,叫他鼻子长象牙。”
女人的联想力出奇丰富,一想到表哥形容出张烈虎的窘态,宁黛云扑哧一笑,阴郁消散,“表哥,你揍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在旁边当摄影师,把他丑态百出的模样传到网上,再配以名字和身份证号,叫他一辈子不敢上街。”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赵凤声干干一笑。
狂揍张烈虎,也就是哄哄表妹开心而已,真要是动起手,牙齿插进鼻孔的一定是自己。
雷静兰走到两人身边,见到他们说说笑笑,立刻沉下脸来,压抑住怒气说道:“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嬉皮笑脸!等到雷家家破人亡,我看你们怎么笑!”
“我去看看姥姥。”宁黛云察觉到苗头不对,立刻开溜,把赵凤声一人留在原地,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没有。
“我去抽根烟。”赵凤声拔脚往外走。
或许是第一次的会面太过尴尬,又或许是雷静兰时常板着脸,赵凤声对小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心理,怕跟她交流,怕跟她独处,随便瞟来一记凌厉眼神,赵凤声就吓得一哆嗦。
“我心烦,跟你一起去抽根烟。”雷静兰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赵凤声没办法,总不能躲进男厕所去吧?俩人来到医院大门口,赵凤声掏出香烟,递给雷静兰一根,帮她点燃后,两人一人一支,开始吞云吐雾。
雷静兰的抽烟姿势跟男人一样粗旷奔放,绝对称不上优雅,猛抽几口,消灭一大半,开口说道:“凤声,先要对你说句抱歉。”
“不至于吧?您又没伤害过我,跟我道歉做什么。”赵凤声纳闷道。
“雷家愧对你们赵家几十年,别人不清楚,我最清楚。你没有享受过雷家一天恩惠,却要替雷家扛祸消灾,说实话,一点也不公平,可雷家没人了,需要你站出来撑起一片天,这声抱歉,是我替母亲说的。”雷静兰眉宇间浮现淡淡愁容。
“我替雷家撑腰?”赵凤声拍了拍没有多余赘肉的小蛮腰,嗤笑道:“那也得能撑得住。”
“大姐的意思,是让你置身事外,给你一大笔钱,去做一个闲散的富家翁。斯年和母亲的意思,是让你融入雷家,跟雷氏集团荣辱与共。我还没想好,因为这其中有利有弊,危险性很大,一个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