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连年岁入低少,他如何能脱得了干系?居然还敢在那种时候应亲,难不成真觉得结了亲家,便能带累到自己了么?简直荒谬!
秦氏见陆砚气势压人,微微叹了口气,挥手让人下去,倾身压低声音道:“砚郎,听为娘一句话,若是可以,求求圣上,允你分家吧。”
陆砚扭头看向母亲,见秦氏目光慈爱的看着自己:“虽说父母健在分家不好,可如今那对祖孙又傻且疯,为娘实在不忍看着我儿辛苦操劳,最后还被他们拖累!还有小六娘,那般花玉似得人儿,你们以后还要有孩儿,难不成也要让他被拖累么?”
陆砚目光沉沉,听着秦氏的担忧,半响后才点头道:“孩儿知晓了,母亲不必太过忧虑,父亲乃是一家之主,事情并不会如母亲想的那般严重。”见秦氏担忧,好言劝说了几句,微微开解了一些,才起身回自己院中。
清潭院依然是年前他们离家时的样子,红灯、红帐、红喜都未撤下,只是少了人住,也没有半丝喜气。
缓缓在大大的三围床边坐下,看着床上铺的锦褥,抬手轻轻抚了抚,忽然莫名的感受到了长宁那三年等他的感觉。
在卧房中转了一圈,心中压着太多事情,陆砚起身来到书房,将自己留在这府中的人叫来,将事情一一布置下去,才起身看向窗外,垂眸凝思秦氏刚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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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凌云霄、王铭等人尚未判罚,舒晏清乃是京中六部会审的主审,陆砚又是两浙贪案的检举人,为避嫌,陆砚不能前往舒家,只能在长宁已经备好的礼单上又加了三成,让人送到舒府。
舒修远看着从门外抬进来的一担担礼物,将手中礼单递给舒孟骏,道:“送与你母亲回礼,你去趟定国公府见下新郎君,就说不管朝中如何审议,让他不置一词便好。”
舒孟骏身上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气,变得沉稳起来,听闻父亲交代,也不多话,应下之后,待母亲准备好回礼,方才前往定国公府。
陆砚听闻舒孟骅带来的话,神色微怔,半响后才点头道:“多谢岳父提醒,还请内兄替我转达。”
舒孟骏看着陆砚比在京中时气质温和许多,想到近一年未见的妹妹,急切道:“阿桐如何?身体可好?精神可好?”
陆砚见他如此关切长宁情况,想到长宁也常在他面前念叨这位三内兄,不由微微一笑:“阿桐一切都好,内兄年内若有时间,可随我一起前往钱塘去看看她。”
舒孟骏闻言先是一喜,随后有些懊恼的摇头道:“今年怕是不行了,年后朝中派使臣前往莫勒,我要随行护卫,听闻莫勒还在东胡以东,往来要一年之久,那时你应与阿桐回京了,到时再见罢。”
“去莫勒”陆砚有些惊讶,这消息还是第一次听闻,当即问道:“做何?”
“莫勒新王登基,给我朝写了降书,圣上派人前去恭贺。”舒孟骏三言两语回答了清楚,看着陆砚桌上的笔墨,想了想道:“我给阿桐写一封书信吧,本以为不用的,可是此时到了这里,想到有许多话与她说,请借笔墨一用。”
陆砚见他认真,也笑着从书案后起身,让位道:“内兄客气,请用。”
舒孟骏想着写着,原本以为三言两句便能结束,谁知越写越多,待写完,才发现居然十数张之多,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请妹婿莫怪。”
陆砚接过舒孟骏写好的信笺,仔细放好,道:“阿桐见内兄书信定会心中欣喜,只是不知内兄此行几人?”
舒孟骏皱眉想了下,道:“使臣暂且未定,不过应是鸿胪寺少监米培大人,至于护卫应有百人,你们与东胡一战过后,北边太平许多,因此不用许多护卫……原本没有我的,可是我总觉得男儿当走四方,便主动请命了。”说着露出一个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