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鼓动夏军进攻天引山,到现在一夜毁去赤川王府——这些了不得的勾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回朝之后就一直紧盯着我,从来没有松懈过。”
这位亲王历经两朝之后,两鬓尽是花白沧桑,数十年的权谋争斗,已使他透支了大半精力。
安庆王苦笑摇头,眼神中有唏嘘、也有落寞:
“但我不会这么害六皇弟。”
——赤川王府数百人命被灭门,血甚至流出华宅之外,在王府区域浸染成寸,整座湘州城现在还漂浮着腥臭味。
皇太子默然,忽尔之间想起了昔日鲜衣怒马的小王爷:
他第一次见景焕康,是在皇族在歧山的冬猎盛会里。
景焕康既嚣张又爱面子,诸王的儿子都不敢和他比骑射,皇太子无可推卸、只得被推上去比试。
那场竞射,他们冒着漫天飞雪、从早到晚逐遍了整座歧山。
最后他赢了景焕康,王府少主涨红了脸,忿然下马,微微抬手。正当自己以为他要恼羞成怒,景焕康却抓一抓头,对他嘀咕道:
“……你的确比我厉害,这手骑术到底是哪里学的﹖”
他只是微微一笑。
“我……我会潜心苦练,下次一定胜你﹗你记得要再和我比﹗”
后来,他再次见识景焕康骑术的时候,已是数年后的武状元御试。
他那时在考官看台,见景焕康比之当年冬猎又长进不少,便知小王爷还对那场骑比耿耿于怀,想来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不取胜便不罢休。
——当年在歧山,景焕康本是可以胜他的。
他们在黄昏时冲进雪林、踏上歧山最后一段路程。
数只凶残的猎豹忽然朝他们扑来,他身上已经无箭、正要与猛兽近身相斗,身后忽响破风之声:
那群猎豹逐一中箭倒下,及时将他从兽口边缘拉回来。
景焕康用完最后一支劲箭,呆呆看着窥伺在马旁的豹王。
那一剎皇太子也呆住了,断然没料到景焕康会先救他、却没顾上自己。
“七重杀”发了出去,他拉过景焕康的马缰,用剑开路、全速奔出了雪林。
那场歧山大雪一直在他脑海,多年未曾忘却。
而在御试最震撼自己的考生,也是景焕康而非云靖——
他当日出了最后一道考题,云靖选了大义当前,而景焕康却在血亲与道义间犹豫了:
这是一个普通人,有过挣扎、有过私欲,但在很早以前、便已经舍过己去救他。
那个善良而平凡的小王爷,如今却葬送了在湘州城的叛变中,静静躺在污血里,不得瞑目、不得超脱。
“我知你不会轻信我,我秘密来常盘城,便是为了帮你找出真相的。”
皇太子立时从回忆惊醒过来。
“你还记得禁军大统领方如松么﹖”
景言旋即皱起眉头,显然已不想再听此人之名。
——方如松曾不止一次辱过白灵飞,他亦当有所奉还,在天引山归朝后,立刻请旨撤去其官职军位,终生不得再入都城。
“叛兵难道与方如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