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的五官立马被烫似的纠成一团,却幻觉般的摆平了脸,扯起苦涩的弧度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几点了?”冲田望向黑压压的窗外随口道,一边扭了扭自己的肩膀,硌啦咔啦的清脆。
“不知道……总悟,你感觉……怎么样?”土方用一种不太舒服的目光从他身上寸寸碾过。
“怎么样?我感觉很好,我从没这么舒服过……”冲田感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举手投足间甚至全无重量,轻巧得不可思议——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他抬起头,“对了,土方先生,以后,永远——都不要想去我家,我爸脾气不好,他不喜欢我带人回去。”没得商量的眼神。
“……你爸只是脾气不好而已吗?”土方低低地说。
“?”冲田皱了皱鼻子,“什么?”
“不,没什么。”土方转过身,黑眼圈很重,“我煮了面你吃吧,家里就这点面了,不够再出去吃。”
“那你呢?”
“我吃过了。”
冲田的视线移到还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无以言喻。他扒了起来——像饿了一星期好不容易找到块肉的病狼——三两口就喝完了,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呼了一口气,“就不能再来一碗吗?”
优美的弧线勾上土方苍白得好似奶油蛋糕的脸上,眼神亮晶像燃烧的蜡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冲田正经的吃饭,他巴不得自己也变成一块蛋糕一同塞进面前这个小家伙的胃袋里。
“你有没有那么饿啊……口水都出来了……”下意识向冲田的嘴伸出手指,将触及时却脸一红,被冲田抓住了。
舒展开的两个温柔的小酒窝看得土方一怔,他凑近他的脸,挣扎的舞蹈般的血红珠子近在咫尺,就在土方不禁阖上眼时,冲田又用他一贯慵懒带磁的腔调慢悠悠道:“你闭眼干嘛?”
“……”邪气炯炯的眸看得土方心里发怵,冲田噗嗤一笑,伸出手勾过他的头,“你是猪啊。”又被耍了!土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被先一步扑倒缠住,深舔那因常年吸食过量蛋黄酱而甜腻腻的蜜汁。
咕噜……
一声巨大不和谐的声音惊醒了他们,冲田面露尴尬地停住了,土方轻笑一声,“你肚子叫了。”
“你的错觉。”冲田不甘心的继续解他的扣子。
咕噜……
“好啦,我们出去吧,我也有点饿了。”土方哄着他,一边推开他穿衣服。
“……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冲田皱眉道。
“吃完再回来啊。”
“真的?你不怕痛了?”冲田的双眼立刻放出饿狼般的光芒。
“你好啰嗦……”土方移开视线,一边扎起了皮带,他穿反了。
冲田喜不自禁地扑倒他拥吻了一会,直到两个都快喘不过气了才舍得放开。
两人很快来到路边,一眼过去就一家大排档还亮着,走近,只见个老大叔正忙着刷锅洗碗,看来也是收摊了。土方犹豫着过一两小时等早餐算了,一声犀利无比的咕噜声立刻掐断了他的思路,冲田扯着土方的袖子往后走嘟嚷着我想吃早餐,土方笑着扒开他的手大步向老板走去。
“大哥,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您能不能给我朋友随便煮点东西吃?他昨晚生病一直吃不下东西,才刚好了点,家里没饭了……”土方的语气很真挚,带着祈求。
看到眼前的青年长得那么年轻俊俏还称自己为大哥,大叔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停下手中活眉开眼笑:“没问题,一个晚上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五分钟,小伙子,病刚好,来碗好消化的猪肝粥?”
“肉加蛋炒饭吧,谢谢。”冲田说。土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病才好,还是喝粥吧。”大叔很热心地捞起猪肝来。
“好吧,那你多放点盐。”冲田坐了下来。
“我和他一样就行了。”
猪肝粥不一会就端了上来。
“总悟你先吃,我去厕所。”土方起身就撤了。
肚子继续咕噜——咕地响。
冲田瞎勺了点葱花进去,勺几下又停,勺几下又停,皱着鼻子不知在想什么。
肚子依然叫得老火,简直像有什么怪物在里头抱怨。
冲田托着脑袋,半眯着血红的眼睛,默默地搅动着……
土方不一会就回来了,吃惊地看到他和冲田先前落座的桌子上堆起了大碗叠成的高楼,最上面还挂着几个不和谐的脸盆,而冲田的脑袋消失在茫茫白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