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有让大哥操过这个心。」
严君离笑了笑,知道大哥在安慰他,至少他坚持要小恩这件事,就让大哥烦恼了很久。
「心结之所以是心结,就是因为它是在自己心里,也只有自己能解,你不用替他担待那么多,他的情绪应该让他自己去排解,如果他做不到,该放手的时候也要懂得放手,否则他永远长不大。」
「大哥……」
严君离没再多说,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第三章
吃过晚餐后,约莫八点左右,严君离在房里画设计稿,严知恩来了以后,去浴室洗完澡,弓着腿坐在床上,将下巴抵靠在膝盖发呆。
严君离图稿画到一个段落,偏头瞧见他一脸深思。
定定望住他好半晌,才又移动笔杆,将未完的图稿画完。
严知恩回过神来,视线与他对上,奇怪地问:「你不是赶设计图,看我干么?」
「找灵感。」
「……」虽然不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运作的,不过灵感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有些人吃美食找灵感、有些人发呆找灵感,至于严君离——看着他找灵感好像也不需要太奇怪。
他人生中的第一张设计图,就是为那时刚上小学的自己量身打造的。往后的成长岁月中,他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衣服问题。
后来严家大哥觉得他的设计图不错,情商借来一用,市场反应出奇地好,或许严君离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那图稿下顺手标记的「jn」便成了独树一帜的专属品牌,为自家公司赚进大把钞票。
完成最后一笔,严君离停手,捏捏肩颈,这才能好好与他谈话。「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好专心。」
「是有些事……」只是不晓得,该不该说。
这道疑问,搁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他憋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严君离微讶,失笑道:「你就是在困扰这个?」
这一点都不好笑。
任何事情,一定有原因的,否则为什么不去对他哥哥好、不去对他姊姊好?他自己的亲手足都没有严君离对他那么有求必应。
他十七岁了,不再是无知孩童,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而这个禄,他一受就受了十多年,不找出原因来,卡在心里总是怪怪的没,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我想过八点档里最狗血的身世梗,但是除非你六岁就能发情让女人怀孕,否则我们很难有什么太密切的血缘关系,看严家四个哥哥那么疼你,也知道你百分之百是他们家的小孩,和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复杂的身世纠葛……」
严君离被他天马行空的臆测逗得直发笑。他不说出口,都不晓得他脑袋里转的想法这么精彩。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抚额笑得停不下来。
严知恩瞪他。「不然你给我一个理由啊?」
好不容易停住笑,揩揩眼角的泪花。「我们没有太复杂的血缘纠葛,认真往前追溯就是同一个曾祖父这样而已,你不必胡思乱想。如果你真的非要一个理由,我其实早就告诉过你了。」
「有吗?」什么时候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概……嗯,很多年前吧,当成床边故事讲完了。」
床边故事?!他跟他说过的床边故事多得数不清,谁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想不起来也不用勉强,也许……你是真的想忘。」说到最后一句,神情掠过一抹黯然,又迅速隐去。
谁忘了?明明是他语焉不详吧!不想回答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严知恩不爽地瞪他一眼。「我还有一件事。」
「嗯?」
「我想去打工。」很可笑,这种事明明应该跟父母商量才对,他却是要跟严君离报备。
严君离颇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念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闷闷地道。
只是不想一直养尊处优,依赖严君离的庇护。
这两天母亲又在言语暗示,民生物资什么都涨,他下学期的学费都还不知道在哪里之类的,让他觉得万般羞耻。
他不想再让母亲拿自己当商品来与严君离议价,他也有自尊心!他的事情他会承担,也许这样,他就能摆脱那些无名的压力,从这让人烦躁的局面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