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一离开家门,阿江便撒丫子地一阵猛跑。往北是墨村的中心地带,那里有成片的屋宇,还有“大地”居住的山腹。往南是茂密的丛林,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丛林之外是怎样的世界。
阿江的家靠近边缘地带,一转身就是树林,和阿一他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在林子里,他家离得近,所以他并不着急。沿着林边空地猛跑,大叫或是大笑,四周的雨像海绵一样吸走了他所发出的声音。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喧嚣了,却没人知道。
结果到目的地时,另两个并没有按时出现。
像是预料到同伴的迟到,阿江并没有焦急,安静地坐在树枝上等待。雨水沿着斗笠下滑形成了水帘,影响着视线。
照理说下雨天气,父母会阻止孩童出来玩耍,特别是在有树的地方。万一一个闪电劈了下来,不死即伤。可墨村的教育理念却偏偏和别人不一样,日朗晴空是和平相处、磨练艺技的日子,狂风大雨是竞技淘汰的日子。
村里15岁以下的少年都要参与这项竞技,他们自发地分成若干了小组,然后以小组为单位去找其他小组,愚弄或恶作剧甚至杀害都随意。因为在雨中丛林失踪的孩童,生还机会都是微乎其微的,很少有村民去寻找。
阿江、阿一还有阿水,他们年龄相当,走到了一起,三人的感情非常好,被大家戏称为三剑客。
在阿江思索着雨中竞技这档事的意义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能在雨声中分辨出脚步声,听力一般都不差,更何况他还能从这脚步声中听出是阿水的到来。
“阿江,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谁啊?”
“胖子阿,上次给他的教训他不服,扬言要找我们复仇呢!”
“那尽管来好了。”阿江嗤之以鼻。
“每次都是我们胜出,真没意思。我们这次难道还跟那些人搅和,玩点别的怎么样。”
“那你想玩什么呢?”说话的是刚刚达到的阿一,他年龄是三人中最大的,性子也沉稳。
“到林子外面……”阿水提议。
“我们根本就出不去,那边跟鬼打墙似的,你见过谁出去过,再说‘大地’可是严明禁止我们去那个地方。”阿一说。
“大地”是他们的神明,也是他们要祭祀的对象。
“为什么啊?”阿水喜欢这样一惊一乍兼没有水准的发问。
“夫子不是都说了么,外面发生了战乱,我们是在避祸。”
“那战争会打那么多年吗?总该结束了吧。”
“不知道。”阿江回答的干脆。
“虽说不能出去,可以去丛林深处看看。”阿一这样说却得到另外两个伙伴的瞪视。“怎么了?”阿一感到奇怪。
“平时那么稳重的阿一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应该劝我们别冲动,别鲁莽的么?”
“不是你们说很没意思嘛,再说就算我反对,你们还是会照做不误。而且下下个月我就15岁了,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所以最后一次放纵一下。”阿一笑得灿烂。
三人都没有异议的情况下,一齐前往丛林的深处,接近丛林之外的地方走去。他们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次出格的行动,他们在林子里遇见了一具尸体。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未亮林莫离二人便驱车驶往墨村。如果说从前的墨村还只是简易地图上的寥寥数笔,遥远又神秘,那么现在的墨村就像舞娘的面纱,虽看不清面目,却近在眼前。
彼时东方大地上的太阳徐徐升起,远远的山林如同青色的灯芯,镀上橘黄色的阳光,汇成无数个三角状的小火旗,照耀着整个大地。光彩夺目。
林莫离和武子陵并不打算在森林前的村庄停留,遂把车开到边缘处,那里林木稀少,人也不多。武子陵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晨光中的山村,色彩斑斓的五光十色把他的面颊照耀得恍若欲羽化登仙。
林莫离一边开车,一边拿眼角瞥他,像似怕他只是强装出来的平静。
“其实你不用很担心,我问过医生,你的病不算严重。”林莫离安慰着说。
对方茫然地转过脸,那表情像并不明白他语句里的含义。
林莫离不禁有些担心,他的病情不会变得更严重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语。
“你以为跟你分开的那几天都在无所事事吗?我不仅要逃避追捕,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为以后做打算,而且还要分神地继续寻找弟弟的线索,顺便调查你的底细。
“所以你无需担心,正是因为询问了你的主治医师,我才下定决心跟你合作。你的妄想症很轻微,注意的话,也能成为正常人。”
“只分开了几日?”
“对啊,要办的事情又不复杂,两三天就处理好了。再说当时查来查去还是觉得跟着你才能找回弟弟……”
林莫离倒真没想过押宝在某人身上,这话无非是想给对方一点信心。可话还未说完,却瞧见对方的脸苍白如纸。遂住了嘴。
难道他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