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程明没有冒然开口，他还不能确定陈慧秋的意图。
"虽然夏遥没有跟我说过，不过我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我不能单方面断言你们的关系，夏遥还很年轻，难免考虑不到您需要考虑的事，冒犯到您的地方也请您多包涵。但是希望最后你们至少能，您至少能，"陈慧秋突然改口，深深看住阮程明，"跟他好聚好散。"
阮程明正在措辞要说什么，陈慧秋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身后，夏遥回来了。他有点庆幸夏遥回来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陈慧秋已然看透他了。
"遥遥，老师还有事要忙，咱们也回去吧。"
夏遥看向阮程明，阮程明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夏天的夜晚没有白天那么热了，但是也不凉快。好不容易走过车流不息的主路，眼前的光暗下来了，但是缠在身边的都是道边灌木丛里的虫鸣。
夏遥很想告诉陈慧秋阮程明就是他喜欢的人，然而他更想有一天，能和那个喜欢的人站在一起告诉她。
他知道这个愿望可能永远都实现不了，或者站在一起的是另一个还没来得及相遇的人。
但是现在。
陈慧秋停下脚步，等着落在后面的夏遥赶上来。
"怎么不说话？"
"那家菜不错。"
陈慧秋听他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轻轻笑出声："好吃吗，我都没怎么吃。"
"饿不饿。"
"我回去把衣服换了咱们再出来吃点儿，反正还早。"
"用打车吗？"夏遥看了看陈慧秋脚上的高跟鞋，他印象里的陈慧秋已经没怎么穿过高跟鞋了。
"不要紧。"
陈慧秋换了舒服的衣服出来，夏遥觉得她看起来一下老了几岁。
"妈，"他拨了拨陈慧秋散开的头发，"有一根白的。"
"拔掉就行，帮我一下。"
夏遥没动，神情落在陈慧秋眼里，陈慧秋笑了笑，然后对着镜子找到那根头发，轻轻一扯："你都这么大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老。
宾馆附近干净少人的小店里，陈慧秋看着沉默的夏遥，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我之前吃的差不多了。"
"再吃两口，那么瘦。"陈慧秋用筷子点了点夏遥的碗，"你们老师人还挺不错的。"
"是吧。"夏遥把头埋下去，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了。然后有点庆幸陈慧秋正专心的吃东西，并没有在看他。
"嗯。多大年纪，看起来还没结婚。"
"我也不是很清楚。"夏遥想了想，他是真的不知道阮程明的年纪，校网上应该可以查到，但是他从来没在意过："也就三十多吧。"
"那家里应该催的蛮紧的吧。"
"老师有个哥哥，当爸爸了。"
"你见过？"
"唔，见过一次。"夏遥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含糊着换了个话题，"我打算读老师的研究生。"
"你跟你们老师说过吗？"
"我打算等考上了再说，只说了考本校，但是老师说考虑其他几所学校也可以。"
夏遥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是陈慧秋看见了。
"你想去吗？其他学校。"
"不想。"
"那就加油吧。"
"嗯。"
阮程明把车停在y-in影里，他不是很想回去。他在阮程辰家楼下，上周阮程辰就打过电话给他，说侯雯已经带着阮屿回家了，让他不用担心。
他想去看看。
"哥。"
"程明？"阮程辰像是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语气有些诧异，"什么事？"
"没事，我刚好有点事在你家这边，想过去一趟，你那方便吗？"
"算了吧，雯雯爸妈在这边呢，你还是先别过来。"
"好吧，那我回去了。"
"嗯。"
阮程明把电话挂了，身边经过一辆机车，发动机轰的地都在颤，刚才在电话里，他也听见这个声音了。他没走，把车熄了火，安安静静地坐着。
外面传来几声犬吠，阮程明看着左视镜里的阮程辰抱着阮屿，还腾出一只手搭在侯雯的肩膀上，轻蹭她的脸。
侯雯手里牵着布丁，提着小区外边超市的口袋。
小布丁冲着他这边叫了两声就被侯雯拉走了，没人看见他。阮程明稍稍开了一点车窗，依稀听见侯雯问阮程辰刚才是是谁打来的电话。
侯雯找门禁开门的时候，阮程辰贴近她不知道说了什么，门开了，阮程明看见阮程辰笑着被侯雯推开一步，侯雯进去了，又折回来支着门等他，不怎么认真的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
楼上的灯亮了，然后灭了。
阮程明回到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并一些生活用品，连夜驱车去了山里的别墅。夏天并不适合泡温泉，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一个人呆在那里。
能不接的电话一概不接，能不想的事也一概不想。
打电话给他的只有蒋叶晗，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还有夏遥，两个电话和一条消息，不过阮程明没有接，也没有回复。
下午的时候开车去之前看过篝火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山凹处草地丰美，偶尔有几匹吃草的马，姿态优美。
阮程明晚上开夜车回去，跟来的时候一样。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屋子里黑着，夏遥从卧室里出来，还不能适应明亮的灯光，显然是被他吵醒的。
"我妈回去了。"
"嗯。"
夏遥稍微清醒了一点，看着阮程明收拾东西："我给您打电话没有人接。"
阮程明没有说话，把东西放好，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