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儿出使的事,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反对。m∽ei点就连龚香也没有说话,只是提议了两个熟知燕国的士人给蟠儿做随从。
让士人给原本是奴仆的人当随从,这可以称得上是侮辱了,如果不是他先开口了,姜姬原本是打算让蟠儿找几个熟悉的商人的。
她就没有说话,只听龚香在那里介绍:“一个叫贝锦安,一个叫贝锦山,是一对兄弟,他们家早年败落后,这对兄弟被家仆卖到了燕国为奴,他们在燕国长大,竟然没有忘了故国,等长成后便一起逃了回来,现在就在二环那里。”
世上有忠仆,自然也有恶仆。贝家兄弟的父母不是因为家族站错队或卷进什么事件中,纯粹是因为家中的钱花光了才败落的。祖宗留下的家业再多,也撑不住坐吃山空。贝家父母不算坏人,只是从来没想过家中有一日会吃不起米,用不起布,等真到了这一天,他们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先是从亲友那里借钱,再也借不来之后,就变卖家产度日。
贝锦安兄弟被家仆拐出去卖了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仍在世,发现孩子丢了,为了托人寻找,连家宅都典卖了,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回孩子,两人也不知去向,等贝家兄弟好不容易回了家才发现家早不是自己的了,而父母连坟头在哪里都不知道。
龚香现在觉得公主这个户籍登记制度还是很方便的,因为不问前因后果,只是单纯的登记,固然会有人假造来历,但也打消了相当一部分人的顾虑。贝家兄弟的遭遇本来也算是给家族抹黑了,但由于对读书识字的人的优容,几乎是马上就能成为小官吏,贝家兄弟才如此坦白。
在户籍登记中有一些人是需要被另案对待的。有一技之长的,还有就是曾在他国长久生活过的。
在燕国多年的贝家兄弟就这样被龚香发现了,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些去过魏国、到过晋国等地的人也都被分门别类的归了档,平时会安排给他们一些不同的工作来观察他们的性格、心性等,必要时候,他们就会派上用场。
这两个人确实可用。姜姬听了以后,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对蟠儿说:“你去看一看,合适了就带走,不行就再挑一挑。”现在二环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快要超过乐城本土居民了。但人潮带来的好处也很明显,让原本持反对态度的龚獠也开始软化了。
人潮的涌入带来的问题有很多,首先就是低级官吏不够了。小官吏位卑权重,他们掌控着这些投奔而来的流民的性命、财产、家小、前程。匆匆上任的小官吏中也难免涌现出许多害群之马,伤人害命,夺取钱财,骗人为奴,陷人污罪,等等,不一而足。
姜姬觉得是时候杀官立威了。
她这个念头已经有很久了,却没有跟龚香他们提过。因为在她跟龚香学习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鲁国不杀官。
或者说,整个大梁朝就没有杀官这回事。
士人为官,犯错后,轻者以银赎罪,重者去官归家。
是的,最严重的就是不让人当官了,赶回家去。最多最多,街上的人骂这家几年、几十年就完了。
杀官这种事,一般只发生在大逆的时候,比如朝午王后,姜元继位就摘了几家人的脑袋,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只是入刑而已。
可能因为不能轻易砍世家的脑袋,此时的刑罚倒是花样百出,掏肠掏心都很常见,车裂剥皮算严重点的,千刀万剐这种的才是重头戏,跟以上这些相比,砍头服毒都算得上了仁慈的了。
如果她说,因为这些选派的小官吏占了流民的家财,害了他们的性命,把人给倒卖给世家为奴,然后她要砍这些人的脑袋,龚香一定会劝她罚些钱就行了,如果仍不解气,可以打,但不能杀。
如果把鲁国看成一座金字塔,由上至下,上者欺凌下者,不为过;下者冒犯上者,大罪。
也就是说,当官的欺压百姓,不算大过错;当官的对大王不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以,她打算把这个概念倒过来用一遍。这些人不是因为欺压百姓被抓,是因为辜负大王被抓。这样,就算杀了也很正常,不是吗?
蟠儿在临走前,交给她一份名单,她就拿着这份名单去找龚香了,其中有怠慢职守的小官吏,也有掠夺民财的世家。
她对着龚香,当然把重点放在后面:“这些人,该杀一批了吧?”
龚香接过名单,头一个名字就是依附姜奔的蓝家。蓝家遣散那五千兵后家底都快空了,姜奔又是个不能共富贵的人,有好处也不会想起来分给蓝家。所以借着流民,蓝家狠狠的发了一笔财。
他还知道这种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干,多拉些人一起下水,蓝家才安全。于是被蓝家鼓动一起下手的姓氏还真不少。
龚香扫了一眼,发现名单中的几十家人都是不大不小的,属于有他们不多,杀了也不可惜。不过这些家族的寿命大多跟乐城一样久远,积攒了几百年的财富……
“公主是眼馋了吧?”龚香点点指上的名字,笑道。
姜姬也不耻于承认,她囊中羞涩,缺钱缺的眼睛都绿了,之前没办他们是时机不到,现在时机到了,自然该收割了。
龚香问:“公主想让谁去做这件得罪人的事?”要先把这些人的罪行大白天下,然后才能抓人取财,不管谁先开的口,日后都会被这些人家恨到骨子里。
“姜奔。”她道。
龚香怔了下,懂了。公主觉得,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