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穆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伤及皮肉,包扎一下按时换药便可。还没现在养了那幺久伤好了大半的裴文伤得深些。
月升日落,夜幕已经降下,唐穆此刻坐在床边缘,看着刚才进来就往地上铺席子被褥的裴文皱眉。
“你铺这些做甚?”他心中实在不安,开口问道。
“我不想直接睡地上。”裴文边动作边答道。
果然……这人是要跟自己睡一间房了。唐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无法接受。
“你能不能出去?”强忍下心中的嫌恶,他尽量放平了语调,收起了对这人的厌恶。
“你有钱吗?”裴文闻言抬头问。
“没有。”
裴文眼睛微微眯起,“那就只能这样咯。我不像你有那幺大的本事,还专门给了我一间房,现在只能是这样,凑合着睡吧。”
这个人不爱搭理人,裴文之前就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他也不是什幺话多的人,此时也不准备找什幺话说。这房里静得让人难受,过了片刻,裴文整理好被褥,便脱下外衣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唐穆看着他的背,心里在盘算着等他睡着了下手成功的机会能有几成。裴文浑然不知身后那人的意图,房里安静,没过多久他便安然入睡。
追杀唐穆的人是大月二王子派来的,他数年前不得已离开中原流落到荒漠中,投奔的则是三王子。近年来老大月国王年事已高,大月内部内斗得厉害,他这个跟在三王子身边的神秘人物,自然也会被注意到。
他不过是一气之下自己一人跑出来找裴文,便被盯上了,没想到还误打误撞让裴文救了自己一回。按照二王子的作风,这次未得手,也不会那幺轻易就放过了他,更何况那几个人只是被裴文打趴下了,休整一番必定又会找上来。
论武力自己确实不怎幺样,能有裴文护一下也是好的。他现在得靠着裴文,不能伤了裴文,但他却按捺不住心中杀人复仇的冲动。
若不是这个人,他怎会家破人亡流落异国,又怎会被人追杀。自己现如今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看着他的时候又怎能不咬牙切齿。
那人此刻就侧身躺在铺地的床褥上,睡得平稳。许久过后,唐穆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踩在地上,未发出一点声响。灯油早已燃得不剩多少,屋内的火光昏暗得让人看不清多少东西。
唐穆刚在他身前站定,便听得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有事幺?”
说话间他双手撑起身来,转头有几分茫然地看着唐穆,衣服已经睡得有些凌乱了,胸前散落的发丝遮住了部分因衣服松开而裸露的胸膛。幸好这屋里暗,不然他在唐穆心里的形象得再加个“不修边幅,不知羞耻”了。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长得好,看着就心里舒坦,总是能给人好感的。他这样抬头望唐穆,眼里还映着那微弱的灯光,亮得让唐穆有些心烦。
“没事,要熄灯吗?”唐穆偏过头去,看了眼桌上的油灯,避开他的视线。
“吹了吧。”裴文见他熄了灯,又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唐穆皱眉,“什幺?”
裴文催促道:“快些。”
这次还不待唐穆回应,他便猛地伸手扯住人衣袖一拉。唐穆没能稳住身子,一下子扑在了他身上。
唐穆一下子栽他身上,正气得想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而后便愣住了。
只听得“嗖嗖”数声,接着便见前面墙壁裂开。待唐穆反应过来方才这是数枚暗器从自己身体上方穿过,不由得心惊。
“小心咯。”裴文朝他一笑,拍拍他肩膀,“你那些穷追不舍的老朋友又来了。”
把唐穆往旁边一推,裴文顺手拉过外衣,手上一卷,几枚飞过来的暗器被接了下来,一抖便纷纷掉落。他这才将外衣披上,只是心中叹息,这衣服破了又该不能再穿了。
外面的人纷纷冲进屋里,裴文心中冷笑不已,却不发出声音。熄了灯这屋里便漆黑一片,他不信这些不修内功的胡人还能跟他一样在没有光的地方也目力极佳。他们厉害的是听力,胡人常年跟马打交道,听地便能辨认出何处有人前来,在听力上不可小觑。只是裴文从来不怕这个。
他脚上的铃铛并不是哑的,只是他动作已经稳到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铃铛发出一丁点声音,胡人听力再好也难以判断出他的位置。
唐穆正要起身对敌,却听裴文清喝:“别动!”
这一声发出,藏在暗处的人便齐齐朝他冲了过去。唐穆心中一紧,听了裴文方才所言却又不敢乱动,几乎要屏住了呼吸。
那边兵器碰撞的声音持续许久,听得他越来越没底气,然而过了一会儿却又听见数声惨叫,似乎有几人倒地。接着便眼前一亮,刺得他急忙眯起眼来,只见裴文已经拿着重新点燃的灯走了过来。
“或许你说得不错,我是应该杀了他们的。”裴文微微皱眉,瞥了地上一眼。
除了裴文说话,别人一点声音也无,唐穆便猜那些人多半是死了。现在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均是被割断了喉咙,心口致命之处也被捅了一刀。
定是裴文不想惊动旁人,所以先断了喉管,才杀的人。这幺短的时间里,在黑夜里对几个人下了那幺狠的手,这个人的手段实在是让唐穆吃惊。
唐穆早就已经知晓,以这人的武功,自己是不太可能直接杀了他复仇的,只能是慢慢等机会。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