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重要的
虽然脑中幻想过爹爹和兄长其实没有死,再次见到他们的情景,但真正发生后,萧韵却脑袋一片空白——因为太多情绪的交织而导致大脑无法反应——除了震惊、错愕、狂喜、愤怒外,还有许许多多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回过神后第一个念头,竟是他终于理解为什幺失蹤八年再次出现在某位昔日好友面前,对方的回应却是冷漠与愤怒。
——明明是朋友,八年间却没有任何消息,彷彿人间蒸发,又彷彿自己对对方而言,只是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明明是家人,以为对方已经死了,但对方其实没死,只是一直隐瞒消息,就连自己也瞒……好像自己,对他们而言,只是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太多的情绪与想法令萧韵的脑子生疼,他晃了晃头,沉默地跟在玉笛身后,压低嗓音和房内的众人问好,就如同,什幺都没看见,什幺都没发生。嘴角弯起了完美的弧度,脸颊上却不知为何,流满了温热的液体。
「你怎啦?我师叔在问你话呢,怎幺都不说话?」
玉笛疑惑地嗓音传来,他恍惚地抬首,看了一下爹的方向,又看了一下风少谦的方向,哪个才是玉笛的师叔?
「啊,玉笛你这位客人莫非是怕生?」萧清雅很自然地为对方找一个原因。
不待玉笛接口,萧韵就微微一笑,冷淡地回应道:「不,您误会了。只是在下方才有些恍神罢了。」
如此诚实的回答,实在令人无法再接下去。只是,坐在这里的人,要嘛神经太粗,要嘛思考奇特,要嘛就是脸皮厚度无人能及,因以,在萧韵说出这句话后,玉笛就泰然地接下去,「你刚才看到师姐也恍神,现在是看到什幺了?难道是我师兄?」
萧韵没有摇头也没点头,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回答。
「对了小笛,你适才说到回来是为了确认……客人的性别?」萧清雅温和地问道,明显是在转移话题,避免客人的尴尬。
「对啊对啊!师父,您可以帮徒儿确认一下他的性别幺?」玉笛认真地问。
「阿笛,妳是为何一定要确认……性别?」一直唤「客人」有些奇怪,但玉笛又不愿说客人的名字,风少谦只好乾脆省略掉主词。
玉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师父风少谦听,萧韵又开始恍神,事到如今,他也不怕请不回神医了,毕竟……
当玉笛讲完后,其他三人看萧韵的眼神顿时有些诡异,萧韵茫然地眨眨眼,他又错过什幺了?
「客人,可否让我为你把脉?」出声的是萧如玉,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好听,举手投足皆是无比优雅,宛若谪仙一般。
萧韵盯着那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庞,恍惚地点了点头,把右手伸了出去。
那只右手不似大家闺秀或千金少爷,掩藏在袍袖下的手臂有着很长的疤痕,手上也长满了茧,那是为了找出证据证明萧家没有谋反时,他勤练武艺和发生一些事造成的。
那时的伤很重,手臂很痛,但他没时间去感觉伤口的痛,他能做的,就是逃到安全的地方,保住自己的小命。
乍见到那只手,令原本以为萧韵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的玉笛很是不敢置信,眼眶甚至隐隐红了起来,就连萧如玉和风少谦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毕竟要造成那样长、至今仍无法消退的疤痕,那受多重的伤,自然多少也可以猜测,这只手没废,简直是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