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伤了脚腕都是轻的,”他用手机在“陶筱”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才还回去,忍不住吐槽,“怕不是脑壳儿也摔傻了!”
沈峭寒:……
接过周亚旻递还的手机,他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久没接地气,也挺麻烦的。
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绕过使馆区,停在附近一处颇为有名的商圈前。
因为距离使馆区近,这处商圈街道上外国面孔很多,商圈边缘有一条运河。沿着运河,便是“淆”所在的酒吧街。
酒吧街的门脸房大部分都是旧时候的老式四合院改建的,“淆”所在的便是这样一套窄小的古旧院落,前面被装修成酒吧,后面留了两间房,作为酒吧工作人员的宿舍。
说是四合院,但其实这部分旧院狭窄逼仄,墙面地面铺着的都是极有年代感的青砖,角落的砖缝里生着绿油油的青苔。好在经过翻修改造,卫生间被移到了室内,厨房也改了燃气管道,空调和网络更是一样不缺。
只是,陶筱的房间里,挨挨挤挤极为紧凑地摆着三张高低床——这间屋子里一共住着六个人,都是“淆”的雇员。
沈峭寒一进屋,就忍不住皱了鼻子,眉头拧在一起。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混合着夏日难免的汗臭,以及吃完了没扔的外卖盒散发出的难闻的油脂辛辣。
四个大老爷们光着膀子,以各种姿势坐、靠、躺在床上,每人都捧着手机,打游戏。
“推塔推塔推塔——”
“c,ao,被对面单杀了!”
“打野人呢?哪儿去了?”
“哟,陶子回来了?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哎——别抢我蓝!”
沈峭寒:……
周亚旻把手里拎着的两盒泡面往屋里唯一的桌子上一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医院超市买泡面,比网上买贵两块钱呢!开始是你说饿我才去买的,后来问你你又不吃……现在还饿不?”
沈峭寒的视线在旁边蓄着一层油的外卖餐盒上顿了顿,摸出手机给陶筱本尊发信息:「你会做饭吗?」
片刻,回复送达:「会啊。」
沈峭寒抬头说:“我不想吃泡面,我自己做点儿吃的……”
周亚旻以及室友中的两人扭过头,见鬼了一样盯着他看。
手机响了一声,沈峭寒看到后续信息:「哎,你回宿舍了?燃气灶坏了,我们最近都叫外卖或者吃泡面。要不你上前面场子里要点儿零食垫垫,有薯条和炸j-i什么的。」
沈峭寒:……
“嗯,”他淡定地假装毫无破绽,“我吃泡面。”
至少这东西可以自己控制放不放油包、盐是否减量。
难得吃了一餐口味不怎么样的垃圾食品,沈峭寒随手给宿舍里正埋头打游戏的五个人拍了张照片,收拾了一下餐桌上堆着的外卖餐盒,拿出去丢掉。
天色已经开始转暗,前面酒吧传来略沙哑的男声法语香颂,夹杂着人语声,显然已经开始营业。
沈峭寒不知道酒吧的具体表演安排,但目前看来,或许乐队和舞蹈演出要等到后半夜,人再稍多些的时候。
他在回来的路上和陶筱发过几条微信,略了解了陶筱的工作安排。因为之前在舞台出意外受了惊吓,再加上脚腕受伤,据周亚旻说,赵光耀会给陶筱多加一星期的假。
这让完全不会跳舞的沈峭寒着实松了口气。
院子里的空气虽然算不上清新,但好歹没有那不知混合了多少未知物体的气味,也没有打游戏吵吵嚷嚷的声音,沈峭寒没回宿舍,而是绕到前面酒吧,出门去往运河边。
因为脚腕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没走远,就在“淆”门口的围栏边站定,看向不远处黄昏下华灯初上的商圈。
这是沈峭寒许久未曾接触的人间烟火,一时间,他有些感慨。
当初在法兰西创作的几部音乐作品,让他以极快的速度在西洋古典音乐圈子里站稳了脚跟,但他并不满足于这个现状。
那几部作品在他看来依旧青涩,远远无法成为经典,更无法在这个时代流传开来,只能作为小圈子里爱好者们闲暇放松时,偶尔倾听的音乐小品。
他的作品就像他的人一样,太不接地气,难免曲高和寡。
这或许也是他最近陷入创作瓶颈、难以捕捉到一丝一毫灵感的原因。
沈峭寒望着运河水面在霓虹灯下五彩斑斓的粼粼波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次诡异的灵魂互换,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契机,强迫他不得不站在另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或许……能为他打开一扇全新的灵感之门。
……
陶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刷微博。
把关注的超话翻完,和人抬了几句杠,又觉得没意思,顿时有点百无聊赖。
盯着沈峭寒干干净净的手机桌面,陶筱想了想,找到应用商店,搜索他常玩的那款游戏。
反正他也不花钱,下个游戏玩玩,就算不是自己的手机,也不影响什么。
等待安装的过程中,陶筱习惯性地把腿举高拔筋。举了几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不对劲儿来。
沈峭寒是个搞高雅音乐的,怎么腿筋也这么软?随随便便就能举过肩,一点儿也不比他这个练跳舞的差。
陶筱来了兴致,翻身下床,试试看沈峭寒这身子能不能劈叉。
“我去,还真行!”
陶筱惊叹着起身,掀开衣服,看向线条不算特别明显、但形状练得很美观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