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上司尘了。
光是这个大前提,就可以让之前在他脑子里推演了半个小时的所有的假设和减分项都溃不成军。
承认这点似乎没那么难,得出这个结论更像是某种早该如此的尘埃落定,波澜不惊。
他甚至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想通。
好吧,罗城冷静地想,他就是爱上那个王八蛋狗上司了,哪怕他毫无人性、满口谎言、穷途末路并且是个灵魂漆黑的疯子。
那我也要亲手抓到他,亲手把他送进幽冥海,然后陪着他直到我死。
那个疯子要我救他,那么哪怕平山海,踏万里,我也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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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城下决心下得很快,怂得也很快。
因为他很快发现,司尘不理他了。
电话被拉黑,围信被删好友,围博被拉黑(司尘前不久知道他的id叫“臣臣我要给你生猴子”的时候还嘲笑了他好几天),发邮件也通通石沉大海。
罗城于是只能“曲线救国”,联系小马,小马每次都非常尴尬地说“林哥在拍戏没时间”,后来就干脆装鸵鸟不接他的电话了;打电话给顾北南,那个j-i,ng明的老狐狸就笑呵呵地表示自己在带别的艺人,林予臣拍戏的地方信号不好,最近和他也没联系。
罗城是个一旦认定什么,就下定决心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放弃的“傻子”,气馁?不存在的。
怂归怂,人还是得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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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霍家军的士兵出城后,内城的城门在他身后缓慢而沉重地关上。
外城的城墙下层层叠叠堆满蛮人的尸体,然而这还是阻止不了他们架起登云梯,一个接一个不怕死地往城墙上爬。
霍长生一刀砍下一个蛮人的脑袋,温热腥腻的鲜血ji-an了他满身满脸,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对不远处的陈二狗喊道:“火雷还剩多少?”
陈二狗吼:“还有四成!”
霍长生矮身躲开爆炸的气流,在满耳轰鸣中嘶声道:“等蛮狗开始攻城门再用,现在起用火攻、滚石和箭阵!让陆少阳带乾字营上来轮岗,坤字、巽字营守住城门,一个时辰轮一班!”
陈二狗的面甲都已经被打掉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怒喝着捅穿一个顺着登云梯爬上来的蛮人的脑袋。
“上箭阵!震、乾轮岗!”
城墙久攻不下,蛮人果然开始向城门进攻。蛮兵排方阵推着撞木向城门前进,不断有人被箭矢s,he中倒下,又有人源源不断地接替上来。
撞木轰然撞上城门,无数火雷同时从城墙上扔下,巨大的爆炸声震下了不少还爬在登云梯上的蛮人,城门前的蛮兵连同厚重的城门一同被轰得稀烂。
“乾、坤前锋,艮、兑中军,巽左坎右,震、离守门!”
“冲锋!”传令兵扯着嗓子吼道,拼命挥舞手中的战旗,“冲锋!”
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响起,霍家军重骑兵穿过被炸烂的城门,踏过蛮兵的残肢断臂,怒吼着冲向择人而噬的敌人。
厮杀震天,硝烟如雾,一名汉兵将长矛狠狠捅进蛮人的脖子时,火雷就在他身边炸开,滚烫的气浪掀翻人马,皮r_ou_炙烤出焦香的r_ou_味。
……
“卡!”
导演满意地喊道,对着扩音器说:“这条过,再补几个蛮兵爬墙和冲锋的镜头,林老师可以休息了!”
司尘翻身下马,摘下头盔,围上来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替他解下三十多斤重的铠甲,又是扇风又是递水。
这是他今天上午的最后一条戏,光是冲锋的这场戏,剧组就已经拍了足足五天了。八月的天气,草原上日头毒辣,他穿着沉重闷热的戏服,前天才刚因为中暑昏过去一回。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酿成事故。
小马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欲言又止。
司尘看他一眼,咽下嘴里的水,问:“有事?”
等其他人都散开了,小马才有些支吾地说:“林哥,有人……那谁找你,现在就在保姆车里等呢。”
司尘怔了怔,神色瞬间就淡了:“你就说我在拍戏,一整天都忙,让他走。”
小马一脸为难:“他说你要是不去,他就以投资人的身份过来,‘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后果你自己承担’——林哥你别揍我啊,这是他的原话!咳咳,总之,人让你自己选。”
司尘喝干净瓶子里的水,“嚓嚓”把塑料瓶捏扁,冷笑一声道:“随他去。”
小马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夹心饼干中间那块可怜巴巴的小夹心,苦不堪言,耷拉着脑袋叹口气,准备硬着头皮回去“复命”。
“等等,”走了没几步,司尘从他身后叫住他,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他来了多久了?”
有戏!
小马j-i,ng神一振,立刻看了眼手表说:“两个半小时前就到了,我让盛总先上车去等,他现在还等着呢!”
司尘立刻眉毛一拧:“你是谁的助理?我同意让他上我的车了?”
小马跟了他多年,知道他什么时候真生气什么时候装强势装腔作势,笑嘻嘻地说:“那我说了不算,得林哥你过去跟他讲啊。”
司尘瞪他一眼,“算了。”
说完,把头盔往他怀里一塞,快步离开片场。
小马捧着头盔,乐滋滋地找剧组工作人员联络感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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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尘的保姆车后座可以拉成一张小床,罗城买了一大早的飞机票过来,整个人困成了一只狗,盖着司尘的小毯子,躺上面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