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燧去后,偌大神殿只余司烜静坐于金笼之中。也不知为何,自听闻陈川打败阿烨后,他的眉宇就拧成了化不开的结。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陈川一把推开门扉,四顾打量着,发觉并无旁人,“我来迎接我的神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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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梵笙遗志 (下)
十一、梵笙遗志 (下)
司烜猝然望向来者,含着火焰纹的眼骤然雪亮,好似当真有熊熊烈焰在其中燃烧。
最终,他的眸光落在那把摩罗金刀上,打量许久,试探问道:“你□□了?”
“没有。”陈川无奈地摊手,苦笑道,“不过这样用着也算顺手。”
得到想要的答案,司烜暗自松一口气——陈川没有继承梵笙的意志。
梵笙离经叛道,生前秉持无神之论,站在雪域诸神的对立面。连死后心念亦不肯改,竟还将墓地设为诸神莫入之所。
如果陈川为了苟活继承他的意志,无异于背叛了当初的誓言,背弃了他的神明。
区区仆从,如若背叛,自是死不足惜。可是这一回,司烜不知为何,竟心有动摇,此刻甚至怀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庆幸感。
陈川不知道司烜心里天人交战,忙不迭上前查看金笼,蹙眉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放你出来?”
司烜抬手,抚摸镂刻于笼上的y-in文:“想法子划掉它们。”
陈川掏出匕首,一根一根划过去,边划边惊叹:“巫燧真是大手笔,纯金啊。”
司烜教他逗笑了,压着笑声吐露两个字:“出息。”
气氛才缓和一瞬,谁知变故又来。
不知何时,巫燧现身于门外,冷眼看向陈川:“你竟还有胆子回来,真是不想活了?”
与此同时,陈川也刻下最后一道划痕。刹那之间,司烜破开樊笼,与陈川并肩而立。
“看来,你没有接下梵笙遗愿。”巫燧垂眸,望向陈川紧握手中的摩罗金刀,兀自嗤笑,“因而,你没有资格成为金刀的主人。”
“是它选择了我,认我为主。”陈川故意将长刀提起,好让巫燧瞧个清楚,“否则,它在我手中也只是死物。”
巫燧无心与他争辩,掌中骤现啮魂鼓。
巫燧持鼓,朝司烜缓缓走去:“只要你沉睡,他也将死于严寒,是不是?”
如今司烜神力殆尽,定然抵不过啮魂鼓诅咒。陈川早已料到巫燧会用此法宝,如今只有背水一战了。
司烜低扯声说道:“纵使他击鼓,我也会用最后的神力为你加持。”
陈川自知不敌巫燧,却已别无选择,只应道:“好,我们一起走出去。”
“走去黄泉路上吧——”
巫燧话音一落,便闻鼓声惊天而来,引得神殿内摆设都震颤不歇。
司烜指端又现冰雪,陈川亦感知到身上骤有寒意流窜。司烜施法抵抗,直至勉强止住冰霜蔓延,陈川才略有好转。
巫燧甚至不用动武或是施咒,只要静静站在原地击鼓,便能轻而易举将他们送上黄泉路。
陈川飞身上前,提刀劈向啮魂鼓。巫燧袖下生风,将不知死活的人重击在地。
无数诅咒萦绕在司烜耳畔,男女老少皆有,不断咒骂着,哭嚎着——他们皆是死在银戎请火祭上的贡品,被司烜吸尽阳火,又被巫燧炼作鬼器。
残存的神力渐趋耗尽,冰雪飞速拢上掌心,蔓延到手臂,司烜呼出一口寒气,终归力竭。
“唔——”陈川心脏一滞,单膝跪在地上,单手拄刀,呕出一口鲜血。
“永别了,陈川。”巫燧手中符咒化作无形利刃,当即就要将人斩首。
“住手!”本已力竭的火神猝然低喝,拼尽最后一丝清明,施法挡下这致命一击。
耳畔似有锋刃迸裂之声,陈川骤觉后颈温热,抬手一抹,发觉满掌鲜血。若非司烜这竭力一救,他此刻必然已经身首异处。
但在此以后,司烜也彻底为冰雪所覆盖,周身都凝上一层薄冰。而陈川也被严寒所侵袭,血液不再流淌,渐趋凝冰碴。
将死之时,忽有话语声传来,时远时近,萦绕于耳畔:“这就是生死由旁人主宰的下场,梵笙早已知晓,你却浑然未觉。”
是残念,是幻境中梵笙的残念。
陈川问他:“你究竟要我怎样?”
那人回答:“继承梵笙的意志,我就让你活。”
陈川握紧了掌中的摩罗金刀,在呼吸彻底滞涩前,咬牙道:“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
残念缥缈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如你所愿。”
收在鞘中的摩罗金刀再度自颤,刀鸣铮然,仿佛鹰隼渴求破笼而出。
陈川感知到它的意念,紧攥刀柄时手臂青筋暴起,心神凝聚,竭尽通身气力,决然抽刀。
那金刀嗡鸣不止,随着陈川手掌,寸寸走出尘封百年的刀鞘,锋芒不可逼视。
长刀出鞘,一斩之下,有有摧枯拉朽之势,将啮魂鼓震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