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杉风趣一笑:“来见见世面的。没想到排名一直前二十,目前暂时回不了家。”
李凌京:“……您别和我说话了您,我想静静。”
万幸罕有地没再和他们c-h-a科打诨,只是沉默地看着练习镜前两个舞动的人形,乐时的模样他见过很多遍,通常是在凌晨四五点的练习室内,每一次看到他,他跳的曲子都是不同的,他不是什么心地高尚的人,开初的时候以为那是他在公司吸引眼球、哗众取宠的行为,后来在月评的舞蹈项里被完全压下风头,他才明白,乐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是真的喜欢跳舞。
从古早时期的男团到当今的大势,从国外至国内,无论男女,不论难易,他都投入全身心地尝试,学习,消化。
跳舞的时候他完全变样,眼睛里的光冷峻、锐利、明亮到迫人的程度,嘴唇紧抿,身体紧绷,随着每一个鼓点变换力度,仿佛风雪之中飘摇奋飞的蝴蝶,他以自由的体态与爆发的力量,全力寻找前行的道路。很难说出他在投入时露出的表情,以万幸贫乏的词汇描述,大概就是渴望,渴望着某种照进人生里的光芒,某个存在于世的回答。
他在跳舞时,天地岑寂,万物黯淡,没人能移开视线。
离家漂泊的人眼里常有放空的迷茫,有时伴随着对自己最深切沉重的怀疑,他不止一次在乐时的眼睛里看到过那些过于复杂的感情。今年的除夕夜他没有回家,万幸的火车因为大雪延时,在车站磋磨到半夜,冷得实在难以忍受,终于退票回到宿舍的时候,灯还是亮的,乐时坐在床边,捧着碗煮过的速冻饺子,手机屏幕上放着春晚。
他那时看着窗外,大街上灯火灿烂,紧锣密鼓的雪片敲打着窗玻璃,他跟着外放的音乐,小声哼唱《难忘今宵》。
主持人的声音激情饱满:“祝大家阖家团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万幸站在门口,满肩膀的雪花融化了。乐时迟钝地感受到穿堂的冷风,他转过头,没有万幸想象中的局促不安,也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弯起嘴唇,露出一个恬静温柔的笑,然后他举了举碗,慢慢说:“你要不要吃?不过有点凉了,好像要下楼去热一下。”
万幸于是鼻子一皱,眼睛一酸,不知道是因为不能准时回家的委屈,还是那个笑,又或者是那一碗饺子,他的眼泪一下涌上眼眶,十分丢脸地蹲在大门口,毫无形象地呜哇大哭。他至今都记得乐时围着他道歉的样子,后来他蹭在对方的旁边,抽抽搭搭地吃饺子,煮坏了的饺子像一碗r_ou_汤,但他吃得很香。
那时候万幸想,要是有朝一日能和乐时一起出道,他一定不要拖他的后腿,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不要他总照顾自己,要自己成为他的后盾。
可这首歌对他而言实在太难,袁弘杉的天赋论听在耳边,刺在心里,心中的情感微妙而复杂,一方面是屈于人后的不甘,一方面是对于他们特长的嫉妒,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搞笑的综艺感和靓丽可爱的外型,都是一吹就散的泡沫。万幸抱住膝盖,发出小声叹气,那头练舞室的比拼已经开始收稍,眼见一场激奋人心的c位争夺战就要开始,前门却开了。
走进门内的是贝锦,几位练习生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对女魔头连连鞠躬地问好。贝锦冷飕飕地看了万幸一眼,显然在记仇那段出圈火爆的“生你不如生叉烧”,万幸吓得后退几步,躲进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杉少身后,贝锦在门口立着,朝乐时招一招手,说:“乐时练习生,pd有点事情要找你商量,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