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上的粉色花瓣都被剑气卷了起来,仿佛每一片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
陆宸燃身形一错,不知寒贴着他的脖颈擦过。凝结了霜花的花瓣漫天落下,犹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粉雪。
乌剑同时出鞘,从容地接住了这一剑!
“我的剑叫枯桑。哥哥, 记好了。”
黑衣青年扬眉笑道, 乌色长剑锋利无匹,隔断了霜花与花瓣,剑意凛然。
雪无霁手腕一转, 挡下了一剑,心中沸腾的战意都被激发了起来。
这是雪无霁遇到的第一个, 能称为“对手”的人。
第二剑!
剑气裹挟了花瓣的龙卷, 枯桑亦是与其平分秋色, 两剑相击, 一黑一白,捡起扩散,四野粉浪翻腾,掀起龙卷!
第三剑、第四剑。
黑与白的衣袂时而交错、时而旋绕,一前一后,从观景台掠到了山谷的花海里。粉色花瓣时不时被两道剑光斩落,不同的风格,却是一样的叫人移不开眼。
这一场堪称惊世的对决,就这么轻易而又自然地在这堪称浪漫的花海里展开。
也确实是浪漫。
人生难得一对手,纵使千金也难求。如何不浪漫?
铮铮剑鸣如乐声,在花海上空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剑光终熄。
雪无霁的剑横到了陆宸燃颈边,而陆宸燃的剑尖也指向了雪无霁的额心。
夜风拂过,一时静默无语。
“哥哥,”陆宸燃眼中笑意盈盈,“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二人打得痛快,陆宸燃苍白的皮肤似乎也有了活气,明艳动人。
枯桑被他收回了剑鞘。
雪无霁眼睫微垂,鼻尖有细密汗珠,眼尾似芙蓉。他也收回剑,微矜道:“以后再打几场才知道。”
满地山花做毯,二人一坐一卧,月华如水,洒在二人衣襟与长发上。
四下里,之前被惊飞的虫鸣渐渐重新吟唱了起来,如呢似喃,如耳鬓厮磨的细语。
“今夜满目山花,都被我和哥哥独占了。”陆宸燃躺倒在花丛里,一手支着头,一手握住了一捧碎花,让这细细的花瓣从他白玉似的指间流下。
落花拂了一身还满。
雪无霁手指动了动,不知寒再次出鞘。
他体内灵力几乎已经耗空了,但却不妨碍这一剑依旧行云流水,是个完美的偷袭。
陆宸燃一偏,不知寒钉入了地面。
“今晚月色这么好,哥哥就只想着与我一战吗?”陆宸燃捏住了冰冷的剑锋,戏谑道。
雪无霁弯起唇角,道:“我不懂风月。”
这一战畅快淋漓。他也发觉自己的心情松动了许多,还发现,自己在陆宸燃面前,竟然已经笑了三次了。
这对于他很不寻常,但却不让自己反感。
“真是可惜。”陆宸燃道。他盯了一会儿雪无霁,忽然促狭一笑,“哥哥。”
说着,一把拉住了雪无霁的胳膊。
雪无霁原本坐得端正,猝不及防也和陆宸燃一样侧倒在了花丛里。后者哈哈大笑,满是快意:“这是你偷袭的回击。”
粉色的花瓣也沾了雪无霁一身,香气骤然扑鼻。他一愣,却没恼,只有点哭笑不得:“幼稚。”
“哥哥知道这叫什么花吗?”陆宸燃倒是坐了起来,拉过了一j-in-g粉花。其形如穗,一株上有数不清的花骨朵,小如米粒,银华给它们镀上了一层毛茸茸。
“这叫谷薇,能用来酿酒。有空我做给哥哥喝。”
花香里似乎搀着酒味。
雪无霁第一次有这种“花地里打滚”的体验,睫毛上沾了点花粉,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谷薇。
“你对谁都这么自来熟?”
雪无霁忽然道。
一般再自来熟的人,面对他的时候也不敢这样。
“当然不。”陆宸燃含笑望着他,理所当然,“只有你特殊。”
雪无霁问:“为什么?”
陆宸燃道:“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你?”
他这一语双关,让雪无霁一抬眉。
雪无霁受过奉承,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夸赞。
他想了一会儿,道:“……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