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岁歇宴为了热闹开了平时很多不开放的屋子,但雪无霁也不清楚眼下这个是做什么用处的。
这个屋子十分开阔,看地板上的纹饰,竟好似一个演武场。屋顶是一整面的水镜,地面也是镜子。
江岭绯轻轻关上门,发出空阔的回音。
“雪师兄,你好久没有教过我招式了。”江岭绯看起来有点紧张,“我今天,想向雪师兄请教一下。”
他定定地注视着雪无霁,低声道,“可不可以?”
请教?
雪无霁有些犹疑。如果单是请教,那江岭绯看起来也太奇怪了,连手都在发抖。
不知寒则没管那么多,直接在他脑海之中兴奋道:“多好的机会!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打个落花流水呀!”
“……可以。”雪无霁只当江岭绯是太紧张了,毕竟他确实也没有单独和自己比试过。他都要离开琉璃宗了,就答应这最后一回吧。
他道,“举剑吧。”
不知寒铮然出鞘。江岭绯深吸一口气,也行了一个剑礼。
比试之前,互相看过对方的武器是基本的礼貌。雪无霁一看之下,道:“你换了剑?”
江岭绯原本的剑名为潜溪绯,剑心为银红色,轻灵秀气,还可以化为一把银红长鞭。
但现在那剑心里似乎掺杂了点别的颜色,看上去有些黑沉。
“没有。”江岭绯摇头,眼神似有几分发暗,“我只是……把潜溪绯做了些改造。”
雪无霁没多在意,点点头后就开始起招。
江岭绯也很快对上。
这场比试,雪无霁是用的指导的方法。这比单纯的比试要难许多,打指导的那方需要引导、纠正对方的剑招,起到让对方学习的作用。
他做沈光和袁朵朵等人的指导方,但却很少给江岭绯指导。一开始还有,但后来的几十年是完全没有了。因此,雪无霁也不知道江岭绯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
起手第一招,雪无霁在心中暗自赞了一句。
单论技巧和修为,江岭绯要比沈光出色。沈光用剑基本上毫无斗志,只会大叫一声后冲上来,打过就算。但从江岭绯的招式中,他感觉到了杀气。
除此之外,还有种说不上来的y-in戾。
——有些像陆宸燃。雪无霁忽然走神地想,但陆宸燃的剑法气质更诡谲多变,也更张扬、凶暴,不屑于耍手段。
但比过几招后,雪无霁却微微拧起了眉。
江岭绯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这种感觉相当古怪,既像在走神……又像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什么。
“叮!”
他手下一个巧劲,江岭绯的潜溪绯瞬间就脱了手。
江岭绯一惊,验证张看着长剑滚落在地。
雪无霁眸中有些冷色,道:“专心。”
江岭绯低了低头,闷闷道:“对不起,雪师兄。”
雪无霁缓了缓语调:“最后一场了,好好比。”
听到“最后一场”这四个字,江岭绯手臂似乎僵了一下。
他握住剑柄,忽而抬头笑了下,道:“是啊……最后一场了。”
那笑有些诡异,仿佛含着兴奋的痴态。
江岭绯或许是因为年幼时挨的饿太多,纵然成年了,身形也摆脱不了少年的感觉。然而此刻他站直了身子,微带俯视地看着雪无霁时,雪无霁却无端地感受到了危险与压迫感。
“最后一场了。我该好好打的。”江岭绯自言自语般道。他再提起剑时,眸光认真了些。
之后的比试果然像样了些。
雪无霁算了算时间,现在岁歇宴已经开场了,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比赛,道:“你输了。回去之后好好练。”
他又简单说了几个比较大的漏洞,江岭绯点头,表示记住。
雪无霁欲走,江岭绯却缠了上来,抓着别的点又问了几遍。
“已经开场一刻钟了。”雪无霁道,江岭绯才住了口,又抢先一步到门边说:“雪师兄,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他磨磨蹭蹭地开门,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雪无霁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然而却忽地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他体内的灵流似乎有些乱!
指教方需要比另一方修为高出许多,消耗也更大。可雪无霁此时一凛,发觉灵力的消耗远超过了那个“消耗更大”的范畴。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不知从何而来,甜美而幽淡,一般的香味会让人联想到鲜花、糕点,但这股香味萦绕在雪无霁鼻端时,他瞬间想起的却是滑腻的水蛇和发霉的骨头。
令人欲呕。
下一个瞬间,四肢百骸就传来绵密的剧痛!
“……!”
雪无霁眼前阵阵发黑,一下子踉跄了几下步,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