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发后、窗帘到门板后,他一一走过,直到脚步在一个完全不可能藏人的柜子前停下,他声音冷若霜寒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
怎么可能?她最后居然还是被发现了?姜明沁眼前一黑,吊着的一口气彻底涣散。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男人也彻底没了耐心,动作强硬地打开柜子,将人抓了出来。
这柜子四四方方,一个正常体型的人是不可能钻进去的,但姜明沁学过舞,她柔韧性极好,近乎柔弱无骨,钻一个柜子根本不在话下,可她就是藏得那么好,完全没露出什么马脚,包括少年在内都不可能发现的地方,居然还是被这个眼神如炬的男人给发现了。
其实殷云裘一开始也只是猜测,常年商场培养出来的直觉敏锐地告诉他,外加上尚有余温的笔记本电脑,都明晃晃地告诉他房间里有人。但他巡视了一圈后,却没找到,直到发现了这个柜子。殷云裘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儿子小时候天真浪漫,跟他玩捉迷藏,就是喜欢藏在家里各种大大小小的柜子。
他每次一打开,都能看到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对方还会偏着脑袋,小嘴瘪起,冲他伸出藕般的小手臂,不开心地道:“啊我藏得那么好,都被你发现了。”
而他就笑着,把人抱出去。
于是果然如他所料,他一打开,就对上了少女那双泛着惊恐的眸子,他眼神冷凝,直接上手缴获了少女藏在身上的硬盘,冷笑道:“千防夜防,家贼难防,你收了谁的好处?”
“不是的父亲!那里面都是我的学习资料!我只是怕被你发现,觉得我没安好心,才下意识地躲进柜子里。”姜明沁双眼含泪,口气十分惶然,只不过言语间还在为自己狡辩。
殷云裘信了她的话才有鬼,没有惊动睡梦中的老爷子,直接叫来管家和警卫。在他拨打内线电话的时候,少女腮边眼泪狂流,几乎浸s-hi了衣衫,她红肿着一双眼,哭哭啼啼地去拉扯男人的衣袖,她语无伦次道:“父亲、父亲!不要这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进房间看看而已,自我回家这一两年,还没一次进过明麓的书房,我只是好奇而已!真的没有怀什么不好的心思!真的没有,父亲我是你亲生女儿,我跟你血脉相连,明麓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对他不利呢?父亲你要信我!”
“别说你是我女儿。”殷云裘语气充满厌恶,甚至有一股凛凛杀气,他无法说清自己在打开柜子,见到少女那张写满了惧怕和绝望的脸时,是什么感受,一种果然如此或者说是连失望都没有的冷漠,他面容冷峻道:“你没有恶意,你会心虚得把自己藏柜子里?没有恶意,你连手套都戴上了?你跟你母亲真是一个德性。”进入一个人的房间,却连遮指纹的手套都准备好了,这种行为不是贼是什么?
殷云裘已经懒得理会她,拨开她激动的手,直接示意警卫将人带走,然后冷冷地看向管家。
管家才意识到,自己挂在房间里的备用钥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姐顺走了,他满头大汗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职。因为还好当场将人逮到了,如果是事后才发现的,不然对于殷家来说,就可能是一场难以挽救的巨大损失。
殷云裘把从少女身上收缴的硬盘,c-h-a入电脑,随即凤眼微微眯起,跟他所料想的差不多,什么学习资料都是谎言,少女拷贝的所有文件夹全都与游戏有关,只要是与游戏创作有关的,囫囵吞枣一股脑儿全拷了,至于那些财物报表类的文件则不感兴趣,很明显的同行间谍。
还好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少年的文件又多,她根本来不及发送出去,就被他发现了。殷云裘心下闪过一丝庆幸。
然后马上想起了那被管家背回房间睡大觉的小儿子,他又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向少年解释。明麓那孩子一向把人想得过于美好,如果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家人,也许被对方商业上的劲敌收买了,于是大半夜潜入书房,想盗取自己房间机密的事后,会不会害怕?
殷明麓是真的喝醉了,一觉醒来头疼欲裂,仿佛出车祸撞到脑袋的感觉让他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在床上足足滚了十几分钟才有所好转。
然后等下床了,发现整个殷家都已经传遍了,“小少爷好厉害,在醉酒时还能发现头发不见了,从而让先生发现贼人端倪”的事,下属们也有所耳闻,一个个都在称赞他,拍他马屁。
听得多了,哪怕毫无印象,殷明麓也相信确有其事了。他调开角落里隐藏的监控摄像头一看,就知道事情起因经过和结果了。所有人都关心他游戏机密是否泄漏,心疼他有此遭遇,或者是教育他做人不能如此毫无防备没有心机,只有他知道,就算那些文件被窃取了,他也没什么损失。因为真正的游戏机密肯定不会大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连电脑密码都不设一个,他又不是真的毫无心机,只不过是早做好了“钓鱼执法”的准备罢了。
不过他乐意别人这么误会。
殷云裘只单说家里进了贼,没指名道姓,但在殷家工作的,哪个没有眼色?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对此,殷老爷子杵着拐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表示自己不管了,只是凑得近了还能听到老爷子几声喃喃,似乎在说“这姑娘到底随了谁呢?”
于是很快没半个月,殷明麓就听到殷云裘把女儿嫁出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