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从她身边抬起头来,去看萧子翀,萧子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明对萧子翀说“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萧子翀看向他“没什么。”
陆明想问他可不可以喜欢自己,但一看萧子翀那个表情,就知道不可能。
陆明又颓丧起来,对吴岚说“要是我妈妈是你,就好了。”
陆明抽血处已经不再流血,吴岚将棉球放进一边的带消毒酒j-i,ng的锐器盒,又安慰陆明说“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讲的。你困了吧,要是想睡觉,在沙发上睡一觉也好。”
陆明痛苦说“嬢嬢,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害怕。”
吴岚说“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呢,没什么可害怕的,睡一会儿吧。”
萧子翀在陆明睡着后就离开了,他想问他妈,她也曾经这样温柔地对那个害陆明的林强吗,这样做,有意义吗?
萧子翀不知道是否有意义,他觉得他妈也不一定知道。所以,他什么也没问,和他爸回了家。
陆明的事闹了很多天,因为怕他自杀,吴岚以及她们科室里的工作人员只好轮流陪他,一直陪了一周,陆明情况好转,他想要学习了,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杀意愿了,吴岚才让他回学校去。
陆明查的第一次血,显示是y-in性,但他还需要一直查到六月为y-in,才能确定为y-in。
其实陆明还算是幸运的,那位比陆明还小的孩子已经确定为感染者了,甚至那位职业学校的男生也被查出是阳性。
萧子翀之后没有再回学校去上学,他每天在家里学英语,睡觉,发呆,看他父亲书房的杂书。
有一天晚上,他妈回家很晚,那时候大概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萧子翀在卧室里躺着看,没有睡觉,他听到他爸接他妈进屋的声音。
他爸很心疼地说“总是这么晚才回家。又没有加班工资。”
以前,要是萧爸爸这样讲,吴岚就会说“那你给我一点加班工资嘛。”
萧子翀已经知道父母的套路,但这次,他妈没这么回答,她声音很痛苦,又很苍凉,和平常的镇定优雅完全不一样,她说“老萧,我真的不想上班了。我不上班了,行不行?”
萧子翀一惊,他一直觉得他妈特别热爱工作。
萧子翀是很不喜欢他妈的工作的,因为很琐碎,又很多限制,接触的人,也总是负面情绪多过正面情绪,这个工作,要做得好很难,做好了不一定有成就感,做得差倒是要挨很多批。就这么一份工作,但吴岚一直干得很起劲,萧子翀一直觉得他妈很喜欢这个工作,是不可能说出不想上班这种话的。
吴岚说出这句话,对萧子翀来讲,就和“我不想上学了”一样,该是完全不可能的。
萧爸爸说“那就不上班了,休年假嘛,反正萧子翀马上出成绩了,等把他的志愿填了,我们家出去旅游,想去哪里耍啊,媳妇儿。”
吴岚说“我是想辞职了,我不想做了。”
萧爸爸“……”
萧爸爸大概没想过媳妇儿会讲这句话,愣了一下,他才说“那……那也行,我肯定没法让你大富大贵,但吃饭还是吃得起的。萧子翀的大学教育基金也给他存着的,他不至于没钱上学,你不工作了,就在家里休息,休息好了,又有想做的事了,咱们再做?”
吴岚萎靡地说“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好累……其实,也就只是抱怨几句。”
萧爸爸叹道“这么天天加班,我看着你就累。”
吴岚说“不是加班的事累。”
萧爸爸说“那是什么累?又有谁乱讲闲话?”
吴岚摇头“不是的。”
她坐在沙发里,难过地把脸埋在萧爸爸的怀里,茫然地说“就是,心累。之前翀翀和然然不是报警抓了一些人嘛,他们里面有个人,是我认识的一个病人,之前找他帮忙,请他联系一下本地的同志,看有没有人愿意参加我们的一个项目,哎,他们被抓了,就说了我这个项目……”
“啊?”萧静仁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一听就明白了,不由道“是不是牵扯到你的身上了?”
吴岚叹道“那天,闫天华和李梅都在那里,即使这事本来可以不牵扯到我身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再说,这事,我也的确是有错,我不该给人预支经费,这下是证据确凿。老萧,我要受处分了。只是对不住跟着我一起做事的人,对不住秦主任,我真的是做事不谨慎。老萧啊,我经常想,我工作不努力吗,没有为病人好好着想吗?我有啊,我一直好好做事啊,但是有什么用呢,病人也不可能感谢我的,疫情也没有控制住,病人越来越多,我完全不知道我这个工作做着有什么意义,我做这个工作,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居然还做得憨扎劲的。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我这辈子,真的就是,觉得没什么意义。”
萧静仁搂着老婆,一向很喜欢针砭时弊的他,这时候没去讲那些,他说“不管是好是坏,咱们总是走出了一条路嘛。哪里能这样泄气呢。你以前不是对我说,有些病人,因为感染的问题,心态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态去想他们,既然都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态去想你们工作的对象,那你这个工作,怎么能用一般人的心态去评判好坏呢。这个工作,你不做,就是别人去做。你做的时候,按照规定照章 办事了,问心无愧就好,你不做了,咱们就去做别的事,有其他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