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因不太喜欢网吧。
走进网吧,坐在门口的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看向她,她目不斜视坐到电脑前,看着满满一屏幕花里胡哨不知用来干嘛的图标,在期间找到那只肥企鹅,用两个手指在键盘上一个个数字和字母按过去,登录。
qq里没有任何消息,死寂一片。
祁因看着空荡荡的好友栏发了会儿呆,点“查找”,王昱童的qq号她已经能背了。
将八位数输入后找到了王昱童的qq,祁因看着粉色大象的头像许久,把她的个人资料翻来覆去地看,迟迟没有再点添加好友的按键。
回到家已经很迟了,祁因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将猪板油放到锅里熬出一茶缸的猪油,将熬剩下的油渣装到碗里,端来凉透的醋溜白菜,倒到沾着猪油的锅里重新加热,热烘烘的酸辣味混着r_ou_香蒸上来,让她口舌生津。
就着加了猪油的白菜祁因吃了一大碗白饭,吃好后用水把剩下的饭泡软,拌了白菜和油渣进去,拿去喂杨素。
走近杨素床边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
祁因平心静气地先喂她吃饭,有了油渣杨素也不绝食了,吃得很积极。
吃完后祁因将她左翻一次再右翻,把床单抽了出来,丢到水池里。
翟阿姨曾经建议她买点尿不s-hi回来,总不能杨素拉一次她就洗一次吧,那还不得累死。
祁因去超市看了一下价格,还是算了,洗就洗吧。
最近杨素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拉了一床她都没发现。
祁因每天按照三餐洗都有点洗不过来,而杨素的陈年旧疮也一直不好,其他并发症也一直没断。
祁因几乎将所有收入都投到杨素的医药费中,她的病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论往下投多少钱多少j-i,ng力和希望都消失不见,没有半点回响。
杨素是95年瘫痪的,到今年也8年了,祁因和她发过无数的脾气,到最后她发现就只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她知道杨素是故意的,故意不开口。
只要杨素闭上嘴就是具尸体,逃避来自这个世界的一切。
一旦开口就是讨债,不知在讨谁的债。
祁因洗漱完关灯躺到了床上,依旧没能睡着。
她睁着眼看着房间内熟悉的一切,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这些年来她每天的生活没半点波澜,做饭买菜上班下班。
她走着相同的路看着相同的人,这间房间中任何一个细节都未曾改变。
她忘记了今年是哪一年,忘记了自己几岁。
生活静止了,世界静止了,就连小小窗口外泄进来的月光都无比单调而腻味。
翟阿姨很快将店关了,一周后给了祁因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六百块。
祁因本来想用这笔钱去买一台新的缝纫机,就在家开个小店继续给人做衣服也挺好。
当天杨素又被卡了痰差点窒息,她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吸完痰之后留院观察。
幸好杨素还有医保,否则六百块都不够塞牙缝。
杨素住到医院祁因反而轻松了一些,走回家的路上感觉有些热,她才发现已经是2004年的5月份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拿到准考证了么?”“拿了。”
“你报了什么专业。”
祁因路过公交车站的时候听到两个女高中生在说高考的事,她停下来站在她们身后假装等车,听她们说话。
“我妈说国际贸易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就瞎报。”
“我爸说女孩子学历史不错,然后我小姨又说历史以后不好找工作不能报,一家人争了半天没答案,我才懒得理他们,我自己报了计算机。”
“计算机?以后毕业出来修电脑?”“你才修电脑!有没有文化!以后是信息时代,学计算机准没错。
不过我觉得我分上厦大有点难,上回没考好,有点后悔第一志愿报厦大了,应该报福大保险点。”
两个女生说了半天,车来了。
祁因很想再听她们说说,正好又是一路,就跟着一起上车回家。
5月份日光城已经进入到30度以上高温天气,祁因想要买新的缝纫机一时拿不出钱,就找厂里的朱师傅帮忙到她家修。
这个朱师傅修了半辈子的车,对修什么都有点天赋,到她家折腾了大半天还真给折腾好了。
祁因特别感谢他想留他吃饭,朱师傅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怎么好在小姑娘家吃饭,说别客气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说,然后拎着破包走了。
缝纫机修好,祁因终于能去找顾客,赚点生活费回来了。
忙碌中6月不知不觉地来临,翟阿姨帮她拉线接了个大单,帮一家小学做校服。
本来这种事肯定要找工厂做的,翟阿姨和学校采购的人是老熟人,跟她说了祁因家里的情况,人家也特别愿意帮忙,就把活给祁因了。
时间很紧,她要在9月之前手工做出六百套衣服,从现在开始就要日夜忙碌起来。
但她很兴奋,这笔钱少说能赚三千块,她长这么大还真没一次性赚这么多钱。
烈日炎炎,祁因从布料店里抱出一大摞的布,几乎将自己的视野也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