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微之哥哥,让徐佑心头生出几分温暖之意,说来他和朱凌波仅见过四五次,完全算不上熟悉,但彼此间却又像相处了多年的家人,没有任何的隔阂和疏远,好似真的多了个妹妹,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在和轻松。
“听说你要嫁人了?”徐佑笑道:“谁家郎君有这样的福气?”
朱凌波娇憨不减当年,不依的道:“微之哥哥笑我!”
“哪里会?”
徐佑转头和崔英娥打了招呼,领着两女去了山腰的田墅。昨夜刚刚一场大雪,明玉山如同穿了白裙的仙子,到处都是看不完的美景,田墅的后面挨着悬崖造有一座漱石亭,亭子四角围着暖障,潺潺山溪水从旁边流过,把一块三尺方圆的青石板冲刷的如铜镜般光可照人。
这是漱石亭的来历!
朱凌波蹲在溪水边,兴奋的撩着水花,崔英娥心疼的道:“小心点,别受了凉……”
“咦,那是什么?”
朱凌波猛的抬头,指着前方一闪而逝的白色的影子,继而眼睛睁大,叫着跳了起来,道:“是狐狸!微之哥哥,是白狐……”
说着往山那边追了过去,崔英娥顿足道:“哎,别乱跑……”刚准备跟上,徐佑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清明,你去看着凌波!”
清明点点头,鬼魅般的身影掠过雪地,如同一缕青烟,真正的踏雪无痕。有小宗师作扈从,崔英娥放了心,无奈的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童心不改,是好事!”徐佑侧身,礼让道:“外面冷,请夫人入亭内小坐!”
崔英娥长得千娇百媚,体态动人,闻言犹豫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徐佑不是那些孟浪的好色之徒,再者以他的权势什么样的女郎得不到,只是瓜田李下,若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朱义未必高兴。正在这时,宋神妃从厚厚的暖障里走出来,素净的冬裙,清汤寡水,不施脂粉,可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似乎比这雪还要白腻,两点如墨的眸子平静如渊,笑起来浅浅的酒窝,道:“崔夫人,刚温好的雪泥酒,不进来尝尝吗?”
崔英娥俏脸微红,这才知道徐佑安排了人陪同,忙笑道:“久闻宋夫人的雪泥酒妙绝天下,今日有幸,不如你我姊妹痛饮三百杯?”
宋神妃的神色登时飞扬起来,刚准备答应,徐佑淡淡的看过来一眼,她撇了撇嘴,拉着崔英娥道:“有瘟神瞧着,喝多了酒伤身,还是算了!等阿姊有闲暇,单独来山里找我,到时候不醉不归。”
崔英娥不敢接话,谁知道这个看上去漂亮的不像话的宋神妃和徐大将军到底什么关系,抿嘴笑道:“其实我只有三杯的酒量,适才胡说呢,妹妹别当真……”
入得亭内,熏香缭绕,温暖如春,崔英娥尝了口雪泥酒,腮边如抹了桃花,忍不住好一番夸赞。徐佑又看了看宋神妃,结果她只是安静坐着,眼鼻一线,专心致志的温酒,仿佛之前交代她的事不存在一样。
徐佑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只好亲自出马,问道:“崔夫人,那梅笑古何许人也?”
崔英娥愣了愣神,瞬间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暗道坏了,莫非徐佑竟对朱凌波有意?一时忐忑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又不敢迟疑太久,斟酌着词句,道:“家世清白,虽是庶族,但为人上进,颇有才华,可为良配!”
“世族以门第为重,朱公如此开明,难道不惧朝野非议吗?”
崔英娥苦笑道:“凌波喜欢,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三叔还关了她三个月,禁足在家,结果差点闹出人命来……”
“小东西,还往哪里跑?”
朱凌波纵身落在白狐前面,娇笑着去抓它的后颈,不料那白狐狡猾的很,四足蹬地,凌空转向,生生越过了朱凌波,眼看要跑进树林子里,一人突然出现,闪电般伸手,轻松的擒住了白狐。
朱凌波停下脚步。
那人抱着白狐慢慢走了过来,隔着五六尺的距离踌躇不前,眼睛里似有期翼,又满是羞惭,唯唯诺诺的望着朱凌波,鼓足了勇气把白狐递了过来,道:“你喜欢……送给你……”
朱凌波歪着头,奇怪的道:“我好像认得你,你是谁?”
那人涨红了脸,道:“我,我是白易……”
“原来是你啊!”出乎白易预料之外的是,朱凌波并没有露出戒备或者厌恶的神色,轻轻笑道:“这么多年没见,长高了不少……”
白易见她态度和善,略微放心了点,说话也没先前那么的支支吾吾,再次把白狐往前递了递,道:“送给你!”
白狐呲着牙,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朱凌波噗嗤一笑,低头看着,眸子里浮现出几分温柔,过了一会,道:“还是放了它吧,我只不过好奇追过来瞧瞧,它皮毛太美,活着不易,若是豢养府中,何如在山林里快活?”
“嗯!”
白易自是不会反对,松了手,白狐嗖的窜出去老远,忽的停下,扭头回望,似乎在感谢朱凌波,然后钻入林子里再也看不到了。
“谢谢你啦!”
朱凌波转身欲走,白易急忙喊道:“女郎……”
“嗯?”朱凌波回眸,笑道:“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我……我……”
白易猛的咬牙,道:“我喜欢你!”说完之后,直觉得心口要炸开似的,大脑里空白一片,像是等待着神灵审判的罪人,又像是奢望登上天宫的凡夫俗子。
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