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死了?”
徐佑得到消息时很是震惊,东迁失守并不意外,兵凶战危,胜负无法预料,意外的是沈庆身为一军主将,竟然没有逃掉。除非陷于死地和绝境,一般而言,想要击杀有重重近卫保护的敌人主将是极难的事。沈庆本身武力不弱,又是沈穆之的嫡子,身边近卫上百,却死在一场规模不算大的攻防战里,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更多详尽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来,管述的背叛是造成沈庆之死、东迁和乌程陷落的最大原因,冬至分析道:“管述两年前邂逅沈庆,之后作为谋主深受信任,如今来看,此人应该是六天事先布下的棋子,来历背景十分干净,只有风门有这样的手段,可以瞒过沈氏的调查……”
何濡眼睛闪着亮光,那是遇到对手激起的斗志,道:“这样说来,都明玉两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如何夺取吴兴郡的计划,厉害,厉害!”
沈庆的死,没有给徐佑带来半点的快慰,但对他而言,倒也不会存有什么遗憾。两世为人,对于徐氏背负的家仇,徐佑并不拘泥于一人一姓,也对仇人如何死掉没有任何的执念,他在意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沈庆虽然死了,沈穆之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几日,前方的战况流水般送到徐佑暂住的院子里来,先是千叶追击沈穆之到原乡县,势不可挡,一日克城。
沈穆之仓皇后撤,在原乡县以北,距长兴县郊外三里,白贼遭遇了紧急修整过后、准备前往原乡救援的中军。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白贼的锐锋顿挫,且有渐渐不支的趋向!
这是千叶和萧玉树的第一次交手,当时白贼正争先恐后的追击沈穆之的残军,几乎不成建制,
中军就那么直接的冲了过来,以坚甲利刃开路,没有任何花俏和技巧,仿佛蛮牛冲入羊群,铁蹄所至,无不干净利落的踏成一片泥泞。
不过,这只是千叶的诱敌之计,以风门的强大情报网络,岂能不知道中军已经抵达长兴县?他麾下最精锐的白羽都,早在身后某处要隘准备好了陷阱,一旦中军踏入其中,至少可以去掉萧玉树的半条命!
“退!”
千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是他统军以来出现的第一个重大失误。
本该是佯败诱敌,可训练有素和乌合之众的区别在这一刻清晰的呈现出来,顺风战时骁勇无比的众部曲,处在下风时完全变了样子,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逃命,没有配合,没有协同,该断后的跑的最快,该掩护的连队伍都找不到了,兵械器甲散乱一地,佯败成了真败,真败最终又演变成了大溃败!
千叶激怒交加,亲手杀了十几个溃兵,督战队的刀几乎要磨钝了,却仍旧无法阻挡从众心理蔓延造成的全军失序,无奈之下,只能随着溃兵撤出了战场。这一撤就是二十里,好不容易收拢残兵,且战且退,终于狼狈不堪的将中军引入口袋里包了饺子。
一万养精蓄锐多时的白羽都如同饿了六十年的饕餮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想把眼前的美食一口吞入肚中,却不料啃到了一块比铁还硬的骨头,不仅咽不下去,还崩坏了牙。
从起事开始,和府州兵作战无往不胜的白贼终于领教了朝廷中军的战斗力,尤其是紧跟着萧玉树身侧的两千名御刀荡士。作为楚国皇帝的近卫军,御刀荡士从诞生的那刻起,就被誉为天下无双,谁又能想到,仅仅为了扬州平乱,安子道竟然将视若珍宝的御刀荡士都拨给了萧玉树,而且一给就是两千人!
盾在前,刀在后,甲胄箭矢难穿,每一次挥刀,都有搬山断水之力,挡者轻则骨裂,重则肉碎,千叶寄予厚望的白羽都虽死命抵挡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无力回天。当萧玉树的帅旗迎风招展,带领骑兵准确无误的穿透整条防线的虚弱点,然后包抄两翼,和陷阵的御刀荡士里应外合,摇摇欲坠的白贼彻底失去了斗志。
千叶果断的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不过跟上次意图佯败诱敌不同,这次是彻彻底底的逃跑。对他而言,失败固然刺痛,但胜负不在一时,保存有生力量,比将手里的五万人全部交代在这里更符合大局。
仿佛沈穆之的事迹重演,千叶刚抵达原乡县,还没来得及部署守城,追兵已至,只好放了一把火,烧尽带不走的粮草补给,并以此阻挡追兵的行进路线,然后一直撤到了乌程县才有机会站住脚跟喘口气,并建立散兵点,慢慢收拢陆续逃回来的残兵。
此战,白贼损失了两万一千余人,伤亡数字超过了起事以来所有阵亡和逃散兵卒的总和还多,千叶刚刚传遍天下的不败之名,屁股还没有捂热,就成了萧玉树声名鹊起的垫脚石。
乱世,最不缺的就是英雄人物!
萧玉树,这个在徐佑之前最负盛名的少年天才,二十年来滞留于五品的天堑,始终无法晋升小宗师,为世人所笑。但很多人并不知晓,这位于武道半途夭折的萧氏子弟,最厉害的其实不是武功,而是兵法!
这次带兵平乱的人选,朝堂中多有争议,为家国计,许多人提议由骠骑将军沈度领兵。沈度号称楚国军神,是沈氏在军中的最大依仗,但因为沈氏和太子这些年走的太近,被安子道有意疏远,等闲不予重用。尤其义兴之变后,沈度直接加司空衔,被剥夺了统军的权力,空有名位而已。时下扬州白贼渐有壮大之势,于是有人想要暗中推沈度复出,也为了投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