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叶镇离市中心40公里,你发什么疯大半夜要开车去那个地方?”
姚清把车钥匙牢牢抓在手里,管家也连忙帮着堵住车门不让少爷半夜任性。
“妈,你把钥匙给我,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比我的命还重要!”
姚清楞了一下,见儿子眼中微微带着泪光,实在不明白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情绪就波动得这么大。
不远处的烟花爆竹还在无比热闹地燃放着。
这僵持的一幕并不应该出现在新年这样好的日子里。
“晚上开车我不放心,你要真想去,我让司机明早过来,你别忘了电话里人家说的,要有证件,你有吗?没有的话,去了也只能被挡在外面干看着,傻儿子,这种正规社会机构不是那么容易莽闯的。”
姚清知道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干脆晓之以理。见他有所动摇,又劝了一句:“再者,你想见的人就在那里,难道还能连夜变成泡泡消失了不成?”
“我...我就是怕他会消失!我...我真的害怕。”
傅尧诤忽然卸了力气,如果不是管家扶了一把,他就要摔到地上,他原先还处于怪异的亢奋中,此刻却捂着脸,眼泪流得无比凶。
像是那个人真的已经变成泡泡消失了一样。
姚清吓了一跳,以为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什么打击,心疼担忧之余,又连忙让管家把少爷扶回房里。
她连夜派人去查肖乃屿的背景,同时也替傅尧诤办好了福利院要的证件。
一切都准备好了,第二日傅尧诤却没能赶去集叶镇。
那晚之后,他连续发了一周的高烧。烧得神智不清,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烧退之后,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在床上躺了一周,渐渐理清了所有事情。
在这个时空里,肖乃屿和林迟疏都还活着。
所有的悲剧都还来不及发生。
老天赐了他一颗后悔药。
那么不管现在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都要抓住机会,力挽狂澜,和上一世既成的命运斗一斗。
病愈的第二天,傅尧诤顶着熊猫眼,随便扒拉几口早饭就要出门,姚清知道他要去集叶镇,便打算一起前往。
傅尧诤想起前世种种都是因为母亲将小屿送到自己眼前而起。
他要肖乃屿这一世过得幸福安稳,不能重蹈覆辙,于是果断拒绝。
姚清不解:“见都不让我见一面?”
“妈,这个人的事你别管。”傅尧诤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江酩一起去。”
江酩是傅尧诤的大学室友兼好友,比傅尧诤大一岁,硬要说,傅家跟江家还能扯上点亲戚关系。
姚清知道江酩这孩子可靠,有他在总归放心些。又见儿子如此坚决的态度,便没有强求,只将之前托人办好的收养手续和证件交到儿子手里,语重心长道:“这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急切的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么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背景,妈妈都支持你。”
“谢谢...谢谢妈。”
傅尧诤接过那个文件袋,上了车。
车开去集叶镇之前,先到z大接了江酩。
江酩一上车,就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无度数眼镜摘了下来,立体不凡的五官这才完整地显露在人前,他看到一周不见就憔悴了许多的好友,关心道:“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傅尧诤看着同样“年轻”了十岁却还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好友,轻笑着答:“生了一场病,反倒清醒很多了。”
他将手上的文件袋交到江酩手里,江酩接过,粗略翻看了一遍,最终停在个人信息那一页。
“这就是你要我帮忙收养的小孩?”
“嗯,他叫肖乃屿。”傅尧诤的目光轻轻落在个人信息页的那张照片上,上面的人儿稚气未脱,还带着点婴儿肥,五官还未长开,现在还算不上好看,只透着一股青涩的可爱。
“收养的相关手续我都托人办好了,你只需要出面把他带出福利院,我替他办了转学,新家买在市中心的学区房,那里离学校近,还雇了两个保姆一个营养师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你不必太费神,只需要每周打个电话,代我传达关心即可。”
江酩奇道:“你这么面面俱到,怎么不自己出面?”
傅尧诤脸色微微一白,低头苦笑道:“...他不想见到我。你也不必跟他提及收养资助他的人真正是谁。”
“如果他问呢?”
“...你就说是你资助收养的,让他感激你。”傅尧诤轻轻皱了眉,这话他说得并不甘心。
他有点怕,江酩这样优秀的人如果还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小屿面前,未来两人的关系能发展成什么样他似乎可以预料,正是因为可以预料,他才不甘心。
可又正因为江酩优秀可靠,他才愿意把小屿这一世的生活暂时托付到他手里。
傅尧诤又在心里唾弃自己。肖乃屿前一世的悲剧皆因他爱自己而起,这一世,如果他能去爱一个更好的人,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避免掉所有的悲剧了?
多好的一条改变命运的捷径,这条路也许通往傅尧诤最想要的结果。
可他只是这样想想,心脏就犹如一颗刚被切开的新鲜柠檬般不受控地泛出酸汁。
他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矛盾的人。
江酩似乎能看透他此刻的纠结一般,他摇摇头道:“我可以帮你隐瞒,但不会帮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