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了房氏的折子,让姜宪早些回去歇了,并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答应你去万寿山给曹氏拜寿的。”
态度十分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姜宪无奈,只得另想办法,回了东三所。
百结和情客正为她午歇整理着床铺。
宝蓝色丹凤朝阳的被褥,藤黄色年年有余的枕头。
枕头下却露出一截银红色的流苏。
非常的醒目。
姜宪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流苏上。
那是李谦送给她的那个银红色绣油绿色菩提叶的荷包。
里面装着一对鸽子蛋大小的银制绣珠花铃铛。
送给她的时候,铃铛塞了棉花,听不到响动,等她把棉花掏了出来,就响起清脆的铃铛声,非常的悦耳。
东西虽小,却j-i,ng致可爱。
她不知道李谦为什么送自己两个铃铛。
就前世她不知道李谦为什么会送她一把稻穗,几株银丹草一样。
姜宪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从枕头下抽出荷包,拎着用细细银链子串在一起的铃铛。
铃铛就叮叮叮地响了起来,仿佛如一首欢快的歌。
姜宪气闷。
这能干什么?
就是挂在猫的脖子上那猫只怕也被吵的不得安宁。
她拨弄着那铃铛。
屋里就响起一串叮当声。
情客笑着上前帮姜宪更衣。
百结帮她卸着身上的佩饰。
只是等她把姜宪头上的珠钗、耳朵上的玉塞、腰间的噤步都卸下来后,要去褪姜宪手腕上戴的那枚赤金填青玉石折枝花纹手镯时,姜宪却抬了抬手,避开了百结,道:“这镯子我很喜欢。就不用褪了。”
百结低声应“是”,心里却暗暗奇怪。
郡主向来不怎么喜欢佩戴饰物,特别是指环、手镯之类的,总说套着不舒服,更何况是睡觉的时候,通身的饰物那么都卸个干净的。可自那天从御花园里见了那个李谦回来之后,郡主突然从箱底找了个手镯戴在了腕上不说。还日日夜夜戴在手腕上不愿意褪下来……也不知道那镯子有什么好的?
她和情客帮姜宪盖好被子。放下帷帐,退了下去。
李谦干嘛要送她一对铃铛?
姜宪百思不得其解。
手指在被子里细细地摩挲着赤金填青玉石折枝花纹手镯上的花纹。
这是个空心镯子。
是她小的时候太皇太后赏给她的。
里面可以放三十颗仁丹。
还可以放张小纸条。
李谦的投名状就被她放在了这里面。
姜宪觉得,这东西太重要了。慈宁宫毕竟是她外祖母的地方,她在这里还没有像前世那样有着绝对权威,万一被人发现了,不仅李家要遭殃。姜家也脱不了干系,放在哪里她都不放心。还是日夜随身带着的好。
至于那个宝蓝色刻丝绣着白莲花的方型荷包……绣工用料都不错,既然送给了她,是她的东西了,可以废物再利用。哪天要赏人东西了,还可以随手包点东西。
她把它压在了箱底。
不过,大伯母到底进宫来干什么?
姜宪在心里琢磨着。摸着手上的镯子,慢慢地睡着了。
翌日。房氏按品大妆来觐见太皇太后。
姜宪前世是不管这些的,总是等到房氏见过了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寒暄完了,孟芳苓或是刘小满来叫她的时候,她才会在东暖阁见房氏。但自从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对姜家的人就亲近了许多,知道要给姜家的人脸面,算着房氏进宫的时间提前等在了慈宁宫的宫门前。
房氏见到她大吃一惊,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激动,拉着她的手一起去了东暖阁,只对太皇太后说马上要十月初一,按习惯要祭祖了,特来请姜宪回去。
姜宪回姜家祭祖,也会祭拜自己的父亲姜镇英和母亲永安公主,太皇太后想起早逝的女儿和女婿,少不得要哭一通,叮嘱姜宪一番,直到用午膳的时候,太皇太后才收敛了哀思,留了房氏用午膳。午膳过后,更是让姜宪带着房氏去东三所坐一坐,给她们一个说体己话的机会。
房氏除了请姜宪回去祭祖,还受了姜镇元所托来给姜宪递几句话。
她等姜宪把身边服侍的都遣了出去,屋里没有了别人,这才起身坐到了姜宪的身边和她耳语:“你伯父说,拿你玉佩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他。你伯父的意思是,若是那个有诚意,这是再好不过的一招棋了。若是没有诚意,东西收在你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伯父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谦的动作这么快?
她伯父可不是那么好见着的。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
姜宪讶然,道:“伯父还说了些什么吗?
房氏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赧然,道:“你伯父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倒没有多问。”
对丈夫是全然的信任。
姜宪抿着唇笑了笑,和房氏聊了聊家常,见时候不早了,陪着房氏拜别了太皇太后,又亲自送她出了慈宁宫。
房氏不由在心里感叹姜宪长大了。
姜宪转身去了太皇太妃那里。
她请太皇太妃帮她说项,让太皇太后同意她去万寿山:“……别人不去还说得过去,我既是受封的郡主,又是晚辈,还在慈宁宫长大,我若是不去,那些一心一意想巴结曹太后的内、外妇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呢?偏生这话我又不好跟外祖母说。”
太皇太妃久居人下,对她的话感同身受,加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