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知南递了一个小本子给李重棺。
李重棺打量了一下陈知南,又看了看那本约莫两厘米厚的稿本,心里极度怀疑其真实性。
陈知南的确是会认字写字不假,但叫他写这么厚一本笔记,李重棺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稿本翻开来第一页:
“出门的第一日晴
罗海山很能吃,一顿饭吃掉了四个馒头,太令我难受了,为了预防资金不够的情况,我决定沿途兼职算命。”
李重棺一头黑线地翻了下一页:
“出门的第二日晴
罗海山很会说话,比我还会说,我已经不想听他和他男人的故事了,我心好累。”
李重棺:“... ...”
“出门的第三日晴
走路腿好痛。”
李重棺默默地把稿本合上,摔在了陈知南脸上,道:“你自己来说明情况吧。”
在一旁偷看这本《知南日记》的陆丹早已笑翻了天。
第一次看到稿本内容的罗海山着急地去找陈知南理论:“我一个成年男人吃四个馒头怎么了?啊?四个馒头很多么?就四个馒头阿就四个!”
陈知南:“... ...我好累。”
今天下了雨,但雨不大,我便仍带着笔记本走到医院来打扰陈老先生。
一蓑烟雨任平生么。
今天听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这一部分都是卤蛋儿后来告诉我的。”陈老先生今天看上去状态还不错,至少在护士姐姐眼里应该是这样,因为j-i,ng神很好,也没有闹脾气非要吃小蛋糕。
“她也没有弄明白,骆眉身上的那个无名女鬼究竟经历了什么。”陈老先生说道。
我点点头,道:“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吧。”
“对,”陈老先生道,“也是可怜人。”
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被爱人背叛的女孩,确实也是个可怜人。
我想,在写她的故事的时候,或许我可以发挥一下少得可怜的想象力,把她的故事描绘地丰满动人一点。
“可能她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陈老先生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这世上大部分离世者,在亲朋好友逐渐过世以后,也不再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故事,”我忽然有些感慨,道,“但每一个被忘记的普通人,都曾平凡又j-i,ng彩地活过。”
陈老先生笑了笑,赞同道:“的确是这样,而现在,你也记录下了几个普通人的故事,让他们努力的生活不至于被人忘记。”
这话听上去怪不好意思的,我挠了挠头,道:“最多只是不至于被人忘却的太早... ...”
陈老先生却没再接话,倒是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明日还来看我吗?”
那眼神里似乎是包含着某种期待的,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来。
陈老先生立刻说道:“但明天护工姐姐要请假了,回家办婚礼。”
“啪嗒”一声,我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了。
我于是明白,陈老先生的目光中确实是包含着某种期待的,只不过并不是期待着明日我去看他,可能只是期待着这一刻我的绝望与窒息。
“我... ...”我说不出话来,“她... ...”
陈老先生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可惜咯,明天见不到她咯!”
我:“... ...”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曾经以为我和陈老先生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忘年交什么的,确实感觉很不一样。
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可能不管到了什么年龄,沉浸在往事中的短暂时间里,他永远都会是小泉堂那个小孩儿一样的半吊子天师。
太坏了。
我又难过又好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笔,哭丧着脸对陈老先生说了一句“明天见”,就带着笔记本离开了。
今晚还是回报社整理新闻模板吧... ...过段时间要来的实习记者没准用得上。
嗯,充实的工作能让我暂时忘掉护士姐姐。
然而,傍晚,护士来给陈老先生送餐的时候,颇惊讶的问了一句:“今天他走得这么早?”
陈老先生夹起盘中的醋溜土豆丝,点点头道:“是啊,我提了一句明天你要请假回家帮忙办你弟的婚礼。”
“老头子口齿不清话没说全,可能他误会什么了吧。”
陈知南吧嗒吧嗒嚼完了嘴里的土豆丝,叹道:“年轻人阿!心浮气躁的。”
护士姐姐:“...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