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玉听着这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忍不住动了动耳朵。
他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和御花园这片地方犯冲,怎么每次走这里,都能看见不想见到的人。
是临月楼的桂嬷嬷,又是个讨厌的熟人。
虽说是嬷嬷,但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宫里养人,看着也不老。她原是薛贵妃的陪嫁丫鬟,后来八皇子傅容骊出生的时候,她还给皇子当了一段时间都r-u母,之后也时常在傅容骊那边伺候着。
这女人很厉害,也很忠心,把傅容骊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上辈子是为他挡灾而死。但她也确实嚣张跋扈,在临月楼里管着所有太监宫女,贵妃宫里大小事情都依赖着他,几个主子都待她好,一些位份低的宫妃都不敢惹她,甚至某些不受宠的皇子都要陪着小心。
眼前就是证明了。
十三皇子傅燕然今年才十一岁,和元明刀差不多大的年纪,傅知玉见他见地少,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认出来。
他站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一脸的惊恐,脸上还挂着泪痕,衣服也乱了,他的婢女跪在桂嬷嬷面前,双脸明显是被抽肿了,一片红色,然而桂嬷嬷的手仍然高高扬起,看样子是还没打够,即使傅燕然挡在鼓起勇气挡在婢女面前,还是很快被桂嬷嬷身边的其他婢女粗暴地拉开了。
这场景看着有几分滑稽可笑,地位谁高谁低一目了然,一个奴仆竟然踩到主子的头上来了。
可宫里孩子太多了,清元帝真的是个优秀的种马,傅知玉回来这几个月就有两个孩子出世,一男一女,号数排到十八。
皇子皇女那么多,但其中对皇位有一争之力的也数不上几个,东宫和薛贵妃宫里那两个抢了绝大部分风采,傅知玉又自觉退场,其余的皇子除了文妃家那位还算有些家庭背景,可她的十六皇子才刚刚三岁,估计等不到争锋的时候了。
所以,这宫里两级分化就特别明显。
清元帝这个人也偏心地很,这十八个皇子皇女估计有一半换了个打扮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那是他的孩子。没办法,这座皇宫太大了,人也太多,皇帝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或许他根本就不耐烦照顾,不受宠的皇子比受宠的奴婢低贱的情况就出现了,且屡见不鲜。
傅知玉走到那附近的时候,桂嬷嬷背对着他,没看见,倒是十三皇子看见了,他突然大哭出身,一下子就坐倒在地上。
“九哥!”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求求你,救救阿叶吧!”
傅知玉都走到这里了,这件事他就自然不能看了就走了。
傅燕然这一句话吼出来也有点用,至少桂嬷嬷她们听见了,立马就停手了,转身在地上跪着了。
“请昭王安,”桂嬷嬷低着头,嘴上却不停,“老奴在此行宫规教训不听话的宫婢,不想竟然扰了昭王,请昭王恕罪。”
傅知玉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路上有一个打碎的碗,还有放在一边的木质托盘,他鼻子间闻到些许药味,又看那跪着的婢女身上有一片褐色的药的痕迹,差不多就明白了。
“可宫规也没说,临月楼的嬷嬷教训其他宫里的宫女啊,”傅知玉像是想不起来一样,思考了一会儿,问傅燕然,“对了,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傅燕然吸了吸鼻子,抽噎着说道:“花、花芮轩。”
“是的,按宫规,花芮轩的宫女也该由宫里的主位娘娘罚,再不行的,也该是比花芮轩主宫位份更高的娘娘动手,”傅知玉笑了笑,转过头来,语带讽刺道,“这哪轮到一个宫婢在这里颐指气使,我看是桂嬷嬷是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又在这里欺负人了。”
“奴婢不敢,”桂嬷嬷头低地更下了,“是这不懂规矩的奴婢在御花园里横行直撞,撞倒了八皇子的药,这药用材珍贵,太医是配好了量的,用一幅少一幅,这样大的错处,应该罚。”
虽然说着奴婢不敢,但是桂嬷嬷这话说的,话里话外却还是透着嚣张跋扈。
傅知玉知道,她是笃定自己因为这件小事不会罚她,这倒不是桂嬷嬷自大,这事情她有经验。
以前,琉璃宫在宫里就是不会主动惹事的,更不要说为了一个无所谓的十三皇子又去对着临月楼。
这倒不是怕事,若是薛贵妃主动搞事,云皇贵妃每次都是绵里藏针地怼回去的,但是眼前这事情和琉璃宫一点关系都没有,且三皇子负责这届科考期间做的很好,得了皇帝不少夸奖,就连八皇子都因为参与其中,久违地被皇帝夸办事得力了。临月楼如今正是风头上,还据说皇帝即将要给三皇子封王,给薛贵封皇贵妃,连东宫在这时候都要稍微让一让,其他人更没必要在这时候踩这个雷点。
可傅知玉偏偏在这时候不在乎这个,他往前走了一步,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是药三分毒,八哥身体本就不错,都喝了这么久了,今天少喝点药说不定对身子更好呢?”
“……你!”桂嬷嬷怒气一下冲上头,她是知道八皇子为什么还在喝药的,就是因为傅知玉才被傅容烨抽了鞭子,那伤到现在还没好全,稍微活动大一点就疼,就因为这个,八皇子到现在出过的门一只手就能数地出来,桂嬷嬷看着都心疼不已。
但眼前这是昭王爷,不是某个不知名的皇子,桂嬷嬷虽然语气硬,但她也不敢真的得罪这位。
“花芮轩的这个宫女犯没犯错本王不知道,但是桂嬷嬷大早晨在御花园喧哗,扰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