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也被他上下其手占了很多便宜。仔细分辨了声音,像是大王慕容琮。她失望之尤,料着今天是死期到了。慕容玦捂住她的嘴不叫她喊人,肩头死死杵着她,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碾碎。弥生疼得直抽泣,突然眼前一亮,厚毡被人撩起来,地罩后面探出一张惊讶的脸。
“六郎,你这是做什么?”那是广宁王慕容珩,他看到此情此景着了慌。
弥生被扣着嘴说不了话,只好用眼神求救。二王平常缺乏威信,兄弟间没人拿他当回事,在目空一切的六王这里更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因此他连头都没回一下,只道,“二兄别多管闲事,快回你王妃那里去吧!”
慕容珩认出她是上回在晋阳王府给他套暖兜的女子,眼下拔刀相助义不容辞。这里正打算救人,不想身还未动,被后面的人一下撅到了边上。
晋阳王的腿将养了半个来月恢复了七八成,虽然还跛,走路倒没有大问题了。看见慕容玦敢用强,再想想自己两次对她都是客客气气,凭什么他认真对待的人,到这里却要受到这厮的□?当下气红了眼,这趟是新仇旧恨一并算,咬着后槽牙上来就是一拳。
慕容玦没提防,一下子被打倒在席垫上。杳着两臂横扫过矮几,几上的花瓶摆设乒乒乓乓滚了满地。战场上拼杀的将领,受了这等屈辱哪里肯罢休,挣着要起来反击。慕容琮瞅准了时机又补了个窝心脚,指着鼻子骂道,“褐烛浑,你果然好兴致!我还未同你算账,倒叫你得意起来!”
慕容玦愤怒的低吼,“大兄平素压我一头倒罢了,这趟却凭什么?要算账只管来,我倒不知我亏欠了大兄什么,哪个地方需要偿还的。”
他们兄弟争斗,弥生抽身揪着领口退开老远。心里还扑腾着,庆幸着总算安全了,真是老天有眼!
慕容珩把她挡在身后,扭头看了她一眼,“还好么?没事吧!”
事倒没事,好也好不了。姑娘家没见过这阵仗,真是吓坏了,到现在小腿肚还直打哆嗦。
“二王殿下,我家夫子呢?”她上下牙磕得咔咔响,颤巍巍巡视殿内,“我家夫子在哪里,殿下看见了吗?”
慕容珩不理会那边唇枪舌战,扶她转过地罩到胡榻上坐定,吩咐人上茶汤,边道,“他约我同大王到这里来聚,可我们进了殿并未见到他,大约是有什么事打岔耽搁了。你等着,我这就打发人去找他。”
话音甫落,门外慕容琤拎了两只瓦罐进来,罐口上的红纸封了蜡,看样子是刚出窖的花雕。跨进门槛似乎大吃一惊,搁下手里的东西过来问话,弥生呆呆的,看见他反而不知怎么开口。还是慕容珩这般那般细细说与他听,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回身瞧那头待要打起来的兄弟俩,慕容琮腿伤还没好利索,若是真动手势必吃亏。
慕容玦是杠头子,决计不肯让半步。惹怒了他,天王老子也不在眼里。果然揎拳撸袖打算扑将上去,慕容琤快步过去挡住了,冷着脸道,“六兄未免太不给我面子,我带来的人,阿兄若喜欢,大可以到母亲跟前请旨。挑了好日子,再三媒六聘上谢家求亲去。如今这样,闹的是哪出?好在大兄和二兄即时赶到了,倘或再晚些,在母亲宫里出了事,不说我难向谢家交代,连母亲脸上也不光鲜。”
慕容玦眼高于顶,素来是不听人劝的。反手把慕容琤推开,哼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怕什么?闹开了也无妨,大不了给她个正头的名分,迎回府去就是了。”
慕容琮啐了声,“你这作派,和外头混账行子有什么区别?你只当他谢家是好相与的?迎娶她,且看你有没有这造化!”
慕容琤抿起唇,眼里笑意一闪而过。远远招呼弥生道,“起来,咱们回去。”
弥生勉力站起来,摇摇欲坠。他狠了心别过脸去不看,冲慕容琮做了一揖,“我先出宫,余下的大兄处置吧,别闹大了才好。”
慕容琮看了弥生一眼,颔首道,“我省得。”
慕容珩在边上喃喃,“眼看着要开宴,你这会子走了,母亲问起来……”
“这样子还吃什么席面,横竖二兄替我周全吧!”言罢一甩袖子,领着她朝宫门上去了。
☆、初尝
夜色昏暗,没有月亮。寥寥几颗星镶在天幕上,一点微光连闪烁起来都显得吃力。宫城夹道上高高挑着绡纱灯笼,漾得久了,灯火俨然吃进了两面墙头,一眼望过去无尽的红。
弥生艰难的跟在他身后,他在光影里穿行,走得很快,身上的玉色地白柳条襕袍也沾了水气,看起来孤高而哀艳。似乎很恼闷,究竟为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弥生觉得她才是受害者,他要是和她动怒就太不应该了。
夹道里总有宫人擦身而过,或作揖或纳福,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弥生无比沮丧,这趟进宫就是场噩梦,留下的都是不好的记忆。以后打死都不来了,想是她和这浩浩殿堂八字犯冲,赴个宴险些连小命都丢了。看来她还是适合坐在街边的小点里吃杂食,同这些贵胄相处有困难,不如听跑堂的伙计谈山海经来得自在。
慕容琤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彷徨、愁苦、郁结、愤怒……他知道登极没有坦途,他的序齿那么吃亏,空有满腔抱负也是无用。以前心无旁骛的朝着一个目标进发,可是时间久了,各式各样的阻碍层出不穷。比如她,如果油滑一点,奸诈一点,他在她身上打算盘,即使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