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俞城。
余明渊认识他,蒋大少屁股后面的跟班,在蒋宅的时候,他们打过不少次交道。
“上来说吧。”谢俞城笑着道。
他的笑容很亲和,毫无危险性,余明渊垂下眼睫,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席。
“余少课业还是很重?这么晚才出校门。”
余明渊目光平视着前方,闻言嗯了一声,神色冷淡。
谢俞城不以为意,余明渊在蒋家对他们这些佣人都不亲近,下面好多人都说他不好伺候。谢俞城觉得因为小时候佣人疏忽大意的一件小事,一直记仇到现在,就是余明渊小家子气的体现。
玩物始终是玩物,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车子平稳的在马路上行驶着,过了好一会儿,车厢内都没人说话。
静默降临在两人之间,余明渊还是原来的表情。
谢俞城耐心最足,也保持冷静。
等到汽车在红灯提醒下,慢慢减速的时候,谢俞城气氛塑造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余少,你想离开蒋先生?”
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余明渊忍不住扭头看他,问:“你也看出来了,是我表现太明显了吗?”
谢俞城笑:“怎么会,只是在下的一点猜测,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猜对了。”
猜测。余明渊也笑了,谢俞城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以命相搏,来赢得一个全新的未来。
这样的人,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去猜?
红灯转绿灯,谢俞城松开离合,这辆是普通的商务汽车,平稳性与那些动辄价值数百万的豪车相比,光是启动的时候,车身的抖动就相差数远。
可看谢俞城的神情,仿佛自己开着的是名牌跑车一般。
这样的心性,难怪蒋天泽视为心腹。
谢俞城继续刚刚的话题:“余少,请问您有什么打算呢?据我所知,蒋先生可不会轻易放任您离开。”
“那又怎么样?”余明渊不客气的道,“我离不离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俞城不动气,脸上还带着笑,说:“余少,您别动怒。跟我这样的小人物生气,气坏身体实在不值当。”
又来这一套,余明渊耐心全无:“有话快说,我给你的时间不多。”
就是泥菩萨,被这么居高临下的口气三番两次怼到脸上也难以保持笑脸。
况且,谢俞城本来也不喜欢余明渊。
甚至可以说,谢俞城极其讨厌余明渊。
同样都是沾满泥土的人,他从小就要费尽心机去争取,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一切,才得到一部分信任。就这样,蒋天泽还对自己爱答不理,认为自己心思毒辣,不能轻易相许。
余明渊呢,什么力气也不必费,凭着一张脸就得到了一切。
谢俞城时常安慰自己,脸是爹妈给的,天生的,谁叫他不会投个好胎。
但是人生的际遇,也不是全凭一张脸。
谢俞城一直想看看余明渊再一次云间跌倒到泥土里的模样。
到那时,他一定不介意把鞋底踩在他脸上。
余明渊就该是他脚下的淤泥。
现在机会来了。
“余少,那我就直说了,如果您真的有离开的打算,我可以帮助您。”谢俞城坦诚,他语气真诚,好似他真的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人。
“你?”余明渊说。
“余少不信?”
余明渊摇头,抬眼车窗外的霓虹灯火,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线透过车窗的玻璃,落到他的脸上,晕红他乌浓纤长的睫毛。
他的侧脸十分好看,谢俞城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直视着前方,只有靠近他,才会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手筋在手背上突起。
“你能为我做什么?”余明渊隔了一会儿,才道。
谢俞城声音不变,冷静道:“您是最了解蒋先生的人,我行事全凭您的吩咐。”
余明渊看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似乎还在犹豫。
谢俞城打算再接再厉,只听余明渊声音静静道:“我问你个事。”
“余少,您请说。”
余明渊扭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有一个朋友,名字叫方臻安,他最近生意出现了一点问题。这事是你做的吗。”
谢俞城想了一会儿,才摇头:“余少折煞我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余明渊点头,他没有移开视线,眼珠仍然一错不错的盯着谢俞城的表情。
“说实话,我不相信你的话。但是我们合作并非不可,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成功,那我们就合作。”
他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