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芳余回答,皇后已冷笑出声,“因为昨天本宫与代国约好了,打算栽赃阿虚跟暖美人有私情!但陛下病情那么一变化,我们只道有机会直接针对太子了,又何必在区区一个国公身上浪费手脚?这不,阿虚跟暖美人两个人都安全了?”
只是显嘉帝对简虚白与暖美人的维护,苏皇后晓得,简虚白心里也有数——暖美人却不知道!
所以她即使今早被打发回了自己的兰秋宫,依然满心惴惴:“传闻陛下已经成了活死人,料想不日就会是新君登基,就算不正式登基也将代行天子之权,我却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美人还不作出决断,莫非当真打算听天由命了?”琴叶比她还急,简直快跳脚了,“新君必定出于太子、魏王、赵王这三位殿下!而美人曾赴太子殿下的生母崔妃之约,后来又没有下定决心早早把那晚夜谈的经过禀告皇后娘娘——您这么做,看似两不相帮,实则把两边都得罪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您现在要不选择一边投靠,将来登基的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赵王殿下,对您都是极为不利的!倘若新君不在这两位,而是魏王殿下,对您也不是什么好事:您莫忘记,当初您进宫时,两位长公主殿下都曾竭力反对,代国长公主尤其不喜您哪!”
琴叶苦口婆心道,“您不趁现在还能做点什么的时候抓紧了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眼下的情形,您觉得满朝文武会放任储君之争长久下去么?!”
“但崔妃娘娘与皇后娘娘都不是好选择!”暖美人原本就不是果断的性情,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欺凌,让她越发犹疑不决,但到底曾为一国公主,眼界还是有的,此刻闻言,沉思片刻之后却摇头道,“我与崔妃的仇怨很深,因为当初若不是我揭发了庶人崔氏狠心害子之事,裘尚书未必有机会直言易储!单凭这一点,慢说崔妃,恐怕连太子也对我怀着怨怼的!”
“所以我若投靠崔妃,很难躲过被利用殆尽之后丢弃的命运!”
她冷静道,“毕竟我根本就没有让崔妃在事成之后履行承诺的把柄,给她做事,只能指望她的信用——可在崔见怜这份私仇面前,你说崔妃履行承诺的可能有多少?”
至于苏皇后,“我有什么能为皇后娘娘做的?崔妃需要我,是因为现在的宣明宫,她插不上手!而主持宣明宫的,正是皇后!”
琴叶焦灼道:“您的意思,难道咱们竟是走投无路?”
“不!”兴许知道局势的危急,暖美人倒有了主意,她沉声道,“你不是说了吗?新君必在太子、魏王、赵王之中——除了太子与赵王,还有一位,魏王殿下!”
摆手止住琴叶即将出口的质疑,暖美人继续道,“我跟魏王素昧平生,他若登基,对我唯一的不利之处,就在于代国长公主殿下从前反对过我入宫!不过这没有什么,代国长公主当时反对,其实也是受了太后娘娘与晋国长公主的影响,因为前朝出过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两位美人,曾依仗美貌蛊惑先帝,让太后娘娘与陛下以及两位长公主,都吃过苦头!”
也就是说,代国长公主本质上不是反对暖美人入宫,而是担心前朝之事重演。
“但我入宫也有快两年了,如今陛下都恐怕不再需要人伺候了,我至今位份仅仅是个美人,住着偏殿,出入小心翼翼,被傅充容欺负得跟什么似的,也不见陛下有丝毫回护!”暖美人冷笑着道,“你觉得代国长公主殿下,还需要担心我狐媚惑主么?!”
琴叶仔细一想,紧皱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但还是有些担心:“可是……皇后娘娘今儿个忽然把您打发回来了,现在咱们即使有心为长公主殿下效劳,却又能做什么呢?再者,长公主殿下是出了名的性情不大好,事后她会守信用么?”
暖美人勾了勾唇,道:“宣明宫这会说是皇后娘娘一手主持,但代国长公主殿下依然来去自如。咱们只要设法向长公主殿下表达尽忠之意,料想长公主殿下自有办法把咱们安置回去!至于说长公主殿下会不会守信用……咱们的选择就这么多,还能怎么样呢?”
——主仆两个却不知道,这会的宣明宫偏殿里,紧跟着太子夫妇抵达的代国长公主,正在埋怨皇后:“怎么忽然把暖美人打发回去了?你看,她才走,太子就来了!”
“但太子是带着太子妃来的。”苏皇后听了苏少歌的提议后,正琢磨着要拿这个小姑子做替罪羊,这会自不会告诉她,放暖美人回兰秋宫是自己故意的。
毕竟当初扣着暖美人,就是为了栽赃简虚白或太子趁天子病重期间,勾引宫嫔,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留这么个人在眼前碍眼不说,回头叫代国长公主促成了什么不好听的事儿,归根到底是自己这皇后治理宫闱不力!
所以闻言只作出为难之色来,搪塞道,“他们夫妇一块进宫,太子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在太子妃在侧的时候,对庶母做什么吧?毕竟太子从前也没有好.色.荒.淫的名声。”
“不然这三宫六院多少花儿朵儿,我做什么建议你择了那暖美人做局呢?”代国长公主恨铁不成钢道,“暖美人堪称人间绝色,连皇兄那样的心志,都没忍住诱惑纳了她——太子这种顺风顺水,也没切身感受过前朝申屠氏之祸的黄口小儿,瞧见暖美人就丢了魂,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