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留了她一条命。
在漫长生命的终结中,无数的囚禁和痛苦的陪伴不会比死亡来得更轻松。
她从下至上地仰视那个陷在阴影里的男人,笑得无力:“这个答案五年前你就知道。”
秦晟眼眸狠狠一震,随之彻底陷入阴沉,狠戾一点一点蔓延出来。交杂着其他的情绪,他慢慢站起身,从石桌上拿起那包还未开封的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再架在指腹,将烟雾一口吸入,从口中缓缓吐出。
“我以为五年前你就应该长了记性。”
猩红的火光令沫冉血液翻腾,仿佛全身的温暖都顺着血管倒流回了心脏。
身上所有的伤疤像是被重新用刀挑开痂口,划开皮肤,在切口里迈入碎玻璃,难以忘怀的疼痛从骨子里叫嚣着刺疼感。
畏惧的视线瑟缩了几下,她低着头,收回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沉入死灰。
沫冉轻轻笑了,笑得疏离。
“我不爱你。”她仰起头,淡而无谓:“就。算。我。死。我也不爱你。”
架在两指之间的烟身被用力捏断,揉成一卷,他掐住了烟雾的火光,狠狠摁在了沫冉的光洁细滑的手背上。难以忍受的灼伤,沫冉忍不住地痛哼出声,眼泪翻腾,右手拼命推着他,颤抖着抢回自己被踩在脚底的手。
娇嫩的皮肤被烫出一个紫红色的疮口,迅速冒出白色的透明水泡,周围泛着通红的血水。
“还有五分钟。”
秦晟丢开烟头,忽然绅士地将沫冉从地上抱起来。被触碰的身子像是被烙印下痕迹,全身被触及的地方冰冷一片。她浑身疼得发麻,控不住地颤抖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
他把她放在亭子中央,正对着上山能够一眼看见的位置。随即坐在入口处,握着枪,视线淡淡发凉,眉轻轻皱着,低声道:“沫冉。”
低垂着发微微遮掩着她的视线,她抬眸却没说话。
“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爱我,对吗?”他的唇轻扬,有几分雀跃的欣喜跃然眼上,“如果下辈子,你重新来过,也许他不会出现,也许你会爱我的。”
他的枪口倏然对准了沫冉的方向。
“只要你们死了,下辈子,也许你们的生命里会选择我。”
沫冉忽然注意到‘们’字,温软的声音在山顶轻凉的空气里染了几分悲凉:“秦晟,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还有三分钟。”他的眼底染满了爱和恨,到底还是分不清。
因为太爱,所以恨。
因为太恨,所以爱。
山路蜿蜒,已经看见了一辆车正顺着曲折的弧度以难以维持的频率快速行驶上山顶。
透过车窗,能够看见景岩英俊的侧脸,阴沉的天仿佛在他的脸上投射了阴影,孤冷的身影,熟悉的动作都让沫冉泪漫眼睫。
秦晟缓缓立起身,一步一步退到了沫冉的身边,枪口直直地对准沫冉的头,唇角微勾:“你说,最后一分钟,是他快,还是我快。”
沫冉看着山下快速朝山顶开过来的车,苍白干涩的唇紧紧地抿住,发红的眼眶,睫毛轻颤:“他快。”
话音刚落,枪口用力地顶着她的太阳穴,灼热的空气带着泥土的尘埃,太阳穴上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的鼻息扑在耳边,“你说,当子弹穿过你的大脑,他会是什么反应?”
山顶的风蒙蒙地吹过她的发,细碎的刘海挡不住她紧紧跟随他行驶的目光。
“就算是这样,你也相信他吗?”
沫冉闭了闭眸,坚定地毫不犹豫:“是。”
“你们输了。”秦晟的枪口慢慢离了沫冉的头,他掰过沫冉的脸颊,用力地拽住她的发,强迫她朝前看他手上的腕表:“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不会遵守他的承诺!就像他当初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一样,他不过是个伪君子!我要你亲眼看着,他的自大会害死你!”
沫冉双手下意识举起,抓住他牵扯着头发的手,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
秦晟在距离一百米的位置撒了四爪钉,车颠簸了几下,在路边擦过一棵树险险地停下来。
她看着景岩打开门,一眼投向了她所在的位置,眉目一敛,长腿快速朝着这边跑过来。
时间在倒计时,最后十秒。
她看着他,听见鞋子摩擦过地面砂石的沙沙声,细细麻麻的汗渍一点一点沁满他光洁的额头,像一只离弦的箭,朝着她飞速奔跑。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他。
就像她五年前,去参加一场她知道他不会来的婚礼。
“你为什么不告诉苏沫冉,你爱她不过是因为她像当年的我!”
“如果她知道,当年你和我在一起,让我猜猜,明天的婚礼还会不会正常进行?”
“景岩,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的。如果明天你去参加婚礼,那么我不会答应这件事。你永远都不能抓住他的把柄,你永远都做不到。”
“你不想知道当年她自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吗?我亲眼看见了,正如你亲眼看着她跪在那里一样的清楚。”
她听着景岩的声音清冷淡漠,在段筱歇斯底里的喊声中,不徐不疾:“明天,我不会去。”
如果五年前,他来了,那么今天的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耳边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枪口顶住了她,坚硬的触感刺得发疼。
“三…二…一……”
景岩看着缓缓放大的画面,她被枪顶着脑袋,整个人虚弱苍白得像是一张被风吹得飘摇的白纸,闭着眼眸,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