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府里最近来了一位贵客,身份十分贵重,从京城来的,想来便也是眼前这位男子,不过她却没料到男子居然如此不知礼,一直缠着她。
真的是一直缠着她!
“为什么要走啊?”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
想起那个人,莫悦心里忽然觉得一阵茫然,窗外依旧明媚,屋子里佛香徐徐飘散,那个人死了,早就死了。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要他死,这样她就不用被逼着做妾,不用被逼着悔婚,不用别逼着离开扬州,来京城。
“舅舅,我和杨家有婚约的,那是父亲生前定下的。”
她跪在地上,一直苦苦哀求舅舅,希望舅舅能改变主意,急急地说道:“你不能把我许给别人,父亲绝不会让我做妾的。”
“悦儿,他可是武阳侯,堂堂侯府难道不比杨家要好?”
舅舅端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她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反而觉得她很不明智,冷言劝道:“武阳侯的妾,那也要比嫁进杨家好!”
“这件事已经定下,你不要再闹了。”
舅舅满脸怒容,气愤地拂袖离开,对着下人厉声吩咐道:“看好表小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父亲说过莫家的女儿绝不能为人妾,母亲也告诉过她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
她不愿做妾,她不愿悔婚。她一直便是等着离开那间屋子,等着嫁进杨家。
“巧慧,你帮我,你替我给杨家送封信,告诉他们我不愿悔婚,求求你了!”
“表小姐,这绝对不可以。老爷要是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巧慧不愿帮她,急忙推脱,挣开她的手,不安地说道:“老爷他已经亲自去杨家退亲了,表小姐你就——”
“你说什么!”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猛地一把抓住巧慧的手,满脸泪水,急声说道:“巧慧,你告诉杨家,告诉他,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巧慧并没有替她送那封信,可是杨哥哥却跑过来找她,不过她最后也没有见到杨哥哥,只是听说杨哥哥被毒打了一顿,连门也没进。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一直哭,一直求舅舅,一直求舅母,可惜都没有结果。
最后她闹着绝食,宁死也不愿毁了和杨家的那门亲事。她曾以为她只要坚决不同意给齐景辉做妾,舅舅最后也不会逼她,可是等她上吊之后,她也没有达成心愿。
下人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出事,她刚上吊没一会,便被人救了下来。
“你想死?闹着要绝食,上吊,你这是再给谁看?”
舅舅对她上吊自缢十分生气,那神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般狰狞,那般可怖,死死盯着她,厉声说道:“杨家,不过是破落户,你要是在这么闹下去,杨家那小子我让他生不如死!”
“你要是上吊自缢,我让杨家给你陪葬,你到地下去做杨家的儿媳吧!”
她只记得舅舅那最后一句话,舅舅并不在意她是死是活,也不在意杨家如何,要是她死了,杨家也就没了。
其实她想不清究竟是她怕死,还是她不愿杨家因为她出事,最后她放弃了自尽,跟着齐景辉来了京城。
或许,她终究是怕死!
可她还记着父亲说的话,莫家的女儿绝不为人妾。她不愿跟齐景辉回齐府,宁愿隐姓埋名,做那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还记得慕阳曾问过她的名字,她的家人。
她并没有告诉慕阳,就算是她的儿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这或许就是她期望的。
她恨齐景辉,恨不得齐景辉死去。
可是齐景辉一直活得好好的,带着她来了京城,一路上依旧说笑,那一双丹凤眼眼带笑意,问着她的故事,说着齐家府里的事。
一路上她都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呆呆地听着齐景辉说,看着齐景辉一直说过不停,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哄她开心。
她一直数着日子,盼着离开舅舅家,可是到最后离开了一个地方,不过是进了另一个地方,另一座宅子,另一间院子,另一间屋子。
她还想着扬州,想着杨家,想着离开扬州的时候都没和杨哥哥见最后一面,想着她离开之后,杨家会如何,杨哥哥又会如何?
她甚至还天真地想过杨哥哥会不会来京城找她?那个时候,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离开槐树胡同这间宅子,听着唢呐喇叭欢喜的声音,欢喜地离开这里。
这样的想法,总是偶然间冒出来,让她不知所措。
即便她对齐景辉一直不言不语,齐景辉也对她很好,总是来这座宅子看她,还给她带了一些精致的首饰。
齐景辉也曾问过她要不要去外面看一下,要不要回齐府,她并没有答应,只是一直待在这座宅子,继续悄无声息下去。
……
莫悦取下手中的佛珠,走到隔间后面的柜子旁,打开抽屉,看着抽屉里面那些金色晃眼的首饰,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涩,不禁落下泪来。
“真傻!真傻!”
莫悦取出一支金钗,薄如蝉翼,展翅欲飞,试着插在自己头上,长发披散开来,走到铜镜面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长相,心里忽然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副相貌,齐景辉才会喜欢上她,一直缠着她不放?
“悦儿,你戴着这金钗真好看!”齐景辉亲手给她戴上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