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加想了想,答:“我没有杀过人放过火,但也做过不太好的事。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做。”
乌临听他这样讲,倒觉得有趣起来,信口激他一句:“那我要是喜欢,你是不是会为我杀人放火?”
林加沉默片刻,才说:“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乌临失笑:“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个好心肠的人么?”
林加不回答。
乌临只觉得跟他讲再多话,也不可能获得真正想要的答案。
她耐心耗尽,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已抖得越来越厉害的男人:“撑不住了就别跪了。我不担心你会给我添麻烦,因为我已经不打算留你了。我更担心,拒绝了朱林会的人,你会不会对我纠缠不休,让我整日提心吊胆?”
林加望着她,目光里终于露出一丝无从掩饰的绝望。
他哆嗦嘴唇,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说:“我不会。”
林加的表情,总体而言,还算是平静的。
但偏偏就是让乌临觉得不舒服。
如果说,刚刚他的表情,让乌临认定,他此刻一定是痛苦的。那么,现在,林加的表情,就让乌临觉得自己做了件极其残酷的事。
林加整个人原本就憔悴不堪,现在更像是落叶枯萎般完全灰败下去。他用手撑着地板,似乎是想要努力站起身来,手掌在地板上滑蹭了一下,整个人歪向乌临的脚边,却在要跌到她腿上的时候,及时地撑了起来。
她已明确说过,不愿再留他。
他不能再纠缠下去,惹她困扰。
林加拼命地在脑子里如此告诫自己。
乌临微微皱着眉,看着他动作艰难,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林加一怔,抬起眼看她。
乌临忽然觉得有些不想面对他的眼神,于是避开了,不看他,只说:“我扶你坐下来。你还是叫个人来接你吧,我可以帮你拨电话。”
林加想拒绝,想了想,却又惨淡地笑了笑:“麻烦你。”
他报了一串号码。
尤信风赶到别墅的时候,看见林加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尤信风放轻脚步走过去,像是怕吵醒了他似的。
替她开门的乌临远远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尤信风在沙发前蹲下来,靠在林加脚边。这动作看得乌临微微有些发愣。
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那头,尤信风迟疑着,居然没开口说话。
先开口的竟然是林加:“你来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尤信风。
尤信风局促地冲他点点头。
林加说:“那我们走吧。”
尤信风又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朝乌临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站在墙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一语不发。
林加反而没朝这边看,扶着尤信风的手起身,径直便往玄关方向走。
尤信风半跪下来,替他换鞋。
乌临看得好奇,心里更隐约有股独特的酸意。
她想问,却忍了下去,继而失笑。
她既然已经说过不再留他,他的事,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过问。
她更没有理由为他吃醋,不是么?真的好笑。
林加穿好了鞋子,扶着门低声咳嗽了一阵后,才转过身看向她。
乌临知道他是要说告别。结果等了半天,他迟迟不开口,于是她笑了笑,说:“再见,林加。”
林加又沉默了一阵,才说:“再见,临临。”
他走出门去。
尤信风紧紧跟着。
门在身后合上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少爷,你跟她吵架了吗?”
林加慢慢地往前走,并不回答。尤信风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又说了一句:“我听人说,女孩子如果生气了,你多哄一哄她,她就会好的。”
林加停下脚步。
尤信风吓了一跳:“少爷,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背你?”
林加侧过头,看向尤信风,慢慢地说:“她不肯。我不配。”
尤信风懵懵懂懂,但一心只向着林加,见到他脸上似平静似痛苦的神色,抽了口气,说:“少爷,你很好,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林加看了她一阵,忽然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令尤信风无端惶恐。
林加轻声细语:“你不要说话了,太吵。”
这是他在失去知觉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乌临终于回到家。
石零不在,大约是出去忙了。她心里无端松了口气。
她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
之前跟石零间的不快,仍未解决。
她避到林加那里折腾他,也不过是想分散下注意力。
乌临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倒在床上。
早上送林加去了医院以后,她去学校逛了一圈,想起分别时候林加难看的脸色,破天荒生出些许歉疚来,于是打电话过去询问。
未料到竟带出一连串的事情来。
想起这阵子跟林加在一起的荒唐,乌临只觉得像做了场梦似的。
那人苍白虚弱的脸色,驯服温和的态度,仍清晰地映在她脑子里。
他之前将自己的犯罪证据交到自己手上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想要一个她身边的位置。
——这倒是跟他今天的说辞一模一样。
就算是她出尔反尔吧。可林加的隐瞒引人不悦,更让人警惕。
乌临想着,起身打开书桌上锁的抽屉。
那只u盘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