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轻微地颠簸着,宇文邕看向躺在身边依旧昏睡的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那年冬天,他抓她来长安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路在摇晃的车中。
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躺在自己身边却不发一言,满脑子都在想怎么逃跑的事情。
时隔多年,他们已经是夫妻,她却又一次想要逃走…
是他伤了她的心吗?…
她也同样伤了他的…
是他们彼此伤害了对方…
车子缓缓停在云和殿中,宇文神举安排好一切,才在帘外唤道:“陛下,到了…”
宇文邕叹了口气,抱着她下了马车,又将她抱回屋里小心放在榻上。
尘落闻到熟悉的味道,轻皱起秀眉,似乎觉得难受,发出些□□声。
宇文邕抬手抚平她的眉头,低头轻吻着她的唇,又凝视着她的睡颜很久才躺到她身边。
他侧头看着身边依旧昏睡的人儿,又望着床顶自言自语道:“落儿,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你的话,可是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事事以齐国为大?你是我周国的皇妃,不再是齐国的公主…在你心里,难道我还不及齐国重吗?”
随着话落,屋内也陷入沉默。
宇文邕静静圈着她,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帮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去。
*******************************************
尘落醒来,拍了拍有些沉重的头,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一下惊醒过来。
昨夜,她还真是失态了…
都说喝酒误事,真是一点没错!
她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屋中熟悉的景色,心知自己又回了宫中。
她暗暗骂着宇文宪,刚夸他不会趁人之危,他还答应要帮她安排住处,怎么在她昏迷的时候又把她送回了宫里?
真是太不仗义,太没义气了!
舞依端着水盆进来,见到她醒来,兴奋地走过来:“夫人,您终于醒了,要不要奴婢去弄些醒酒的茶?”
尘落继续揉着太阳穴,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陛下抱您回来的…”
尘落愣了愣,想到昨晚那熟悉的味道,嘴里“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其他。
之后的日子,云和殿的守卫似乎变得多了起来,可宇文邕却始终没有来看她。
日子又变回了平淡如水。
不久,周国出使齐国的使臣带回一个略显震惊的消息。
齐主高纬囚禁了自己的母亲武成皇后。
至于此事的原因,说来话长。
起初的时候,邺城坊间曾传说武成皇后和齐国的僧人昙献私通,其余同寺的僧人便就此戏称昙献为齐国的太上皇。
这些流言无意间传到齐主耳中,他气愤之余却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干这事。而且他们齐国都是信仰佛教,信奉因果之人,怎么会做这么大不敬的事情?
于是他将事情压下去,让大臣祖珽等人去想法遏制这些谣言。
消息刚刚平息不久,齐主又在晋阳朝见武成皇后,一时兴起,便想召武成皇后身边两个略有姿色的尼姑来侍奉自己。
可谁知此话一出,武成皇后面色大变,两个尼姑更是神色紧张。
齐主不满,正欲斥责,却发现这两个尼姑竟都是男子!昙献的事情也因此被暴露!
大怒之下,他处死了那些淫僧,又敕令将武成皇后送回邺城。
说来也奇怪,他们的车驾还未到达邺城,行至紫陌时,天空就突起大风,有个舍人占卜后说会有□□。
齐主觉得是邺城中有变,当即拉足弓弦绷紧弓梢,疾走进入邺都的南城。
一入邺城,他便下令囚禁琅琊王高俨刚出世的四个遗腹子,并严令不许给他们奶水,将他们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