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芜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取出帕子给她拭泪:“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瞪着泪眼望着宁芜,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宁芜的手腕,她张大了嘴,好像濒死的鱼一般用力深呼吸着,半晌才道:“他不会来了是不是?”
宁芜也忍不住哭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后的询问,只得抱住皇后的肩膀哭道:“娘娘!”
皇后原本一双光彩流溢的眼睛里泛出死灰一般的气息,她苦涩地笑笑:“他不会来了,我知道的,他不会来了……”
她的眸中骤然之间射出骇人的凶光,将手中的瓷碗往地上一掷,怒声道:“他不会来了!”
宁芜被她吓了一跳,望着地上的瓷碗不禁有些心疼。自从被内务府为难了之后,她就已经很久都不曾能够在内务府领到新的餐具了。
皇后却根本就没有在意宁芜的脸色,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知道他恨我!因为我杀了娴雅皇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宸妃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凭什么她就是个绝顶的大好人,我就是罪大恶极的罪人!”
宁芜双眼含泪,觉得皇后这样子简直可怕极了,连忙抱住皇后的大腿道:“娘娘!娘娘!您别生气,消消气啊娘娘!”
皇后不为所动,怒气一个劲儿地往上冲:“我究竟哪里不如她!究竟哪里不如她啊!论出身,我的出身比她要尊贵,论才艺,我也比她更加出色,论相貌,便是她更艳丽一些,难道我的就差了吗?可是为何他只愿意看她,却怎么也不愿意看我啊!”
皇后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泪珠簌簌地往下落,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可怖。
宁芜连忙道:“娘娘,您没有什么比不上宸妃的,依奴婢看,定然是宸妃对皇上下了什么毒咒,这才让皇上这么多年来的都对她死心塌地念念不忘的!娘娘您千万保重身体啊,宸妃心思狠毒又善于玩弄人心,若是娘娘您将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到时候只会仇者快亲者痛啊娘娘!”
皇后浑身一震,像是从方才的疯狂状态里清醒了一些,胡乱地点着头,一边喃喃道:“对,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
宁芜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皇后按在椅子上:“娘娘,奴婢再给您熬一碗羹汤给您补补身子,您瞧瞧这么些天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再这么憔悴下去,给皇上瞧见了便更加觉得宸妃娇艳,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让宸妃得逞啊!”
皇后眸中渐渐浮现出坚定的神色:“对,我不能让她得逞……去吧,给本宫熬汤,本宫绝对不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宁芜应了一声,便要退下,皇后却突然道:“等等!”
宁芜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皇后眸中一丝精光闪过,苍白的唇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本宫要见长孙大人,就说是本宫在宫中待的久了,实在想念父亲,希望能得皇上恩典,见长孙大人一面。”
宁芜心中更加怜悯,便应下了,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一章 罪该万死
皇后望着窗外的寒梅,喃喃道:“这是你逼本宫的,这是你逼的!”
空旷的风声穿过空荡荡的宫殿,无声无息之中卷起了无数的雪片。冬天再一次这么悄然地降临了,沉默着。就如同无数沉默着悄然涌动起来的暗潮,在偌大的宫中潜伏着,准备掀起下一个浪头。
皇帝听了宁芜的请求,便不由皱起眉头。
这皇后究竟在玩什么?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其实他是不太想让皇后和自己的父亲相见的,长孙大人是一朝元老,虽然没有太大的实权,但是在言官之中却是十分有地位,便是皇帝平日里也要忌惮他几分的。
若是给他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善待他的女儿,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皇帝实在不想寒了自己臣子的心,尤其是个影响力如此之大的国舅爷。
可是皇帝也知道,皇后在宫中经营毕竟也这么多年了,若是不允许,皇后总有机会能够将自己的现状捅到国舅爷面前,让长孙大人为自己的女儿心疼一番,然后便拿出十分的力气对付皇帝了。
皇帝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父女二人见一见面。
在这之前,皇帝还是来了承乾宫,算是给长孙大人的一个面子。
皇后知道了,当时便激动地站起来,到底还是骨子里的骄傲阻止了她,让她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的失态,淡淡地道:“不就是皇上来了吗,何必如此?”
旁边已然是高兴坏了的宁芜笑道:“皇后娘娘,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这下看那些内务府的人还敢不敢对娘娘不敬了!”
皇后却道:“不过是为了本宫的父亲才来的,若不是估计父亲,只怕皇上是真的不愿意再来了……”虽然知道这是事实,皇后还是忍不住眸子一黯。
但是旋即,她便重新抬起头,让宁芜给自己梳妆。
宁芜原本是打算好好用一些胭脂的,却被皇后制止了,于是便只用了一些傅粉遮住了皇后差的过分的脸色,然后给她梳了一个高髻,生生堆出了几分优美的风韵来。
皇帝见了皇后这模样,便不由皱起眉头:“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这些天不曾好好吃饭吗?”
皇后笑笑:“皇上不来了,自然没有心思吃饭。宫中的人大约是觉察到了臣妾的心思,也就顺着臣妾的心思来了。”
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浓,皇帝一听便知道定然是内务府的人克扣了皇后的份例,便不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