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章弘从外间急促地跑过来,人未到声先至:“祁总,出了什么事?!”
咔嚓一声推开门,眼前是一片狼藉。
固定电话、蓝牙耳机、玻璃杯,通通突兀地出现在落地窗边,残壳碎片像是承载过无数暴烈怒火,猝不及防便被人摔至一言不发,丝毫不敢有任何异议。
落地窗上有一片透明的水渍,应该是杯中残留,顺着玻璃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拖出几条长长的流线,又在浅灰的商务地毯上留下几小片深色。
“祁总……”章弘站在门口,望着祁遇白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他手肘撑在两边膝盖上,微微喘着气。听见章弘叫他,就整了一下西服前襟,而后转身看着门口的人,眼底有一层陌生的落寞。
似乎他并没有从发泄中获得快感,反而愈发失意。
两人缄默片刻,章弘说:“我去找人过来收拾。”
没等他转身,祁遇白叫住他:“章弘。”
章弘走近几步,祁遇白慢慢开了口:“我把那条围巾送给他的时候,他总共跟我说了两声谢谢。”
章弘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干脆站在原地,像落地窗边那些毁损的设备一样一言不发。
祁遇白垂下头去,手腕有轻微的颤动。
“所以他是真的放下了。”
第59章
林南在剧组的这两个月过得很平静,除了工作太密集以外没什么不好。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无挂碍的感觉,不再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情绪也就少了许多波动。不算刻意为之,是自然而然的。
因为想到祁遇白他就会失眠,心脏就会像一间清过场的游乐园,享受了一整个白天的热闹和缤纷,到了晚上,门一关,所有的玩偶、礼物、糖果都隐身至黑暗处,而他是那名被遗忘的游客,徘徊着找不到出口。这种感觉很糟糕,体验过几次就怕了,所以林南逼着自己不再想祁遇白。只要开始想念,就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听歌、看电影、给家里打电话,或者吃一块饼干,时间长了总能管用。
这周过后他可以回y城休息两天,全当喘口气。其实春天是最适宜拍古装戏的季节,厚厚的戏服既保暖又飘逸,妆容也重,遮住外在的同时也能遮住内心。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难得的假期让戚嘉文给知道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林老师,明天有空赏光吗?我作东。”戚嘉文端着一副调侃的语气,最近给林南发消息也总用老师两个字揶揄他。
“明天?”他坐在折叠椅上想了想,“明天不行,我有事情。”
脚下的绸白提花缎面短靴看着漂亮,实则鞋底全是泥,袍摆自然也一刻不能松手。要是落到这松土湿泥之上弄脏了,穿着别扭还是小事,重要的是不连戏。
他一手挽起袍摆,一手拿着手机,耳边响起戚嘉文的抱怨。
“什么事儿啊,你难得回y城一趟还不能约顿饭啦?咱俩都一个多月没见了。”
袍摆捞起了还有腰间长穗,林南一并握到手里:“我们也不是每个月都要见面的关系吧。”
何珊拿着饭菜走过来喊“开饭啦”,见他在打电话,就坐到旁边挨个饭盒打开,咯喇一声把塑料盒盖拉裂一个口子。
热气腾腾的三盒菜两小盒米饭闻着诱人,蒸气凝结成水珠聚在内盖,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
“是何珊吗,叫你吃饭?话说她瘦没瘦啊,你多吃点儿,让她差不多得了。”戚嘉文说。
林南微笑转头,举着电话挑起事端:“嘉文问我你瘦了没。”
“他要死啦!”何珊故意对着话筒大声道。
“嘿——”戚嘉文在电话那头拖长声音,“你也学坏了啊。”
周围抱着盒饭的人来往穿梭,场务忙着拼桌子、铺轨道,灯光师蹲在自己的厢车里扒着饭,旁边桌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的上一部戏,播得好的承大家两句恭喜,播得差的听众人几声鼓励,片场像个忙碌的小世界。
“那我先去吃饭了,改天再聊。”
林南准备挂断,听见戚嘉文在那头高声“哎——!”了一声,“先别挂,还没商量完呢你着什么急。”
他手指一顿:“我有事,刚刚说过了。”
“我知道,可你也不能两天都有事儿吧……”
“真的有事。”
林南的确已经有所安排,前一天他打算在网上查一下祁遇白送他的车怎么交易能最快脱手,后一天他需要搬家,已经托何珊找好了房子,离机场不远。
“什么事儿啊,要忙两天?跟我说说。”
戚嘉文早跟何珊打听好了,林南这两天没有一点安排,有事也只能是纯粹的私事,他不相信这人连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肯挪给他。
何珊把饭菜往林南眼前推了推,示意他边吃边聊。林南接过筷子夹着手机轻轻一掰,又将木刺刮了刮,斯斯文文地开始吃饭。
他夹起一小团米饭送到嘴里,安静嚼了几回咽下去,戚嘉文也不催他。
“你卖过车么?”他问。
“卖车?”戚嘉文说,“什么车啊,保姆车私家车?保姆车没有,我倒是转手过自己的二手车。”
今天的菜有点油,林南没往肉菜下筷,挑着青菜吃了一点,听了戚嘉文的话后,筷子一点点从嘴唇中间抽出来,踟蹰了几秒后说:“是我自己的车。”
“不过很新,基本没有开过,你知道有什么机构或者网站可以最快时间卖出去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