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斐士点点头当先而行,他对远古的医术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有希望就要尝试的态度来求医。
待他们走入殿堂,那里已经挤满了前来求诊的病患和家属。
引路的管事很有办法,早就派出机灵的奴仆占好位置,直接将孟斐士他们引入前十名的位置,然后才告辞离开。
此时是早上6点钟,片刻后,从后殿出来过来一行人,当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她随意地盘着头发,穿了件朴素的白色半袖长裙,既没有化妆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像朵清水中的芙蓉,无需雕饰,天然丽色。
然而她一出现,所有人都恭敬地跪下,口中称颂阿图姆神的伟大与医生们的辛劳。
女子温和地一笑,示意大家起来。
“那么,诸位大人,请让我们开始吧。”她对身后那群人说,她带着这些人在殿堂的深处分了几排一一就座。
病人们先是轮流经过前排的某位医生,如果是简单的病症,会立即得到治疗和药方,如果是复杂一些的病症,病人会被单独推荐到后面一排的某位医生那里,得到更细致的观察和询问,以便治疗。
孟斐士沉默地观察,觉得他们的做法有点类似现代医院的坐诊,却尽量避免医疗力量的浪费。
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或者和这所疗养院是免费收治这些病人有关。虽然病人们都会竭尽所能地答谢神殿。
至今没有人被推荐到大先知那里,然而她会不时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轻声和某位医生交流意见或者触诊。可以看出在这些医生中,她的威信很高。
殿堂里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数时间都比较安静。
如此治疗,很快便轮到孟斐士他们上前,面前的年轻医生看了几眼,便让他们去找大先知,眼科是她的专长。
孟斐士带来的女病人患了很重的眼病,和西莉克丝公主年龄和病情类似。
大先知洗净双手,轻声慢语地询问病人的情况,她一边询问,一边细致地检查病人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轻松安抚了病人有些焦虑的心。
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意,孟斐士换了行商的装扮,身上那些有上埃及风格的首饰全都取下了,只保留了孟莫的黄金耳环,然而他多年身居高位,气度不同,站在殿堂里便光彩照人。
“你是她的亲人吗?”女医生忽然注意到旁边的孟斐士。
孟斐士连忙点点头:“阁下,请问她的病情……”
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和这位女病人的气质完全不衬,可是怀医生没有追问孟斐士和病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夫人的眼病很重,仅仅使用药物已经无法治好她。”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你们是否愿意接受一次手术治疗?”
手术治疗?!
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代听到这个词语,孟斐士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强压下内心的震撼和狂喜,开始请教手术的治疗情况以及成功率。
“这项手术是我的老师,前任怀医生发明的,专门治疗这种眼内浑浊生膜的病人。可是年轻人,与上千年的药物治疗不同,这门技术才几十年的历史,失败率很高,十个人失败和复发七八个,因此我希望你和这位夫人能慎重地考虑。一旦失败,她将再也看不到阿图姆的光明。”
怀医生把话说得很重,她不希望自己的病人接受治疗后,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受到失败后的沉重打击。
这世上可以有品德和医术完美的医生,却从来没有完美无暇的治疗,因为只要有疾病,就会为人体带来伤痕,更不用说是外科器械造成的伤害了。
“那么,如果不做这种治疗呢?”孟斐士迅速地问了一句。
大先知对他的敏锐报以温柔地微笑。
“她很快会觉得眼前白蒙蒙什么都看不到。”
果然如此。以这个时代的条件,百分之二三十的希望已经很了不起了,难怪被推崇为全埃及最好的眼科医生。
想想慈爱的母亲和那些患眼病的乌族子民,孟斐士苦笑起来。
他不能拒绝可以治好母亲的诱惑,所以,准备先看看治疗的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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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知的宫殿位于奥诺的北部,这一点和上埃及的建筑风格有所不同。
这里就像是蛇王的另一个家,他自幼来过许多次。
“乌尔什,泡得舒服吗?”
直到落日后,大先知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宫殿。
“我还要在这里泡多久?我觉得自己快蜕皮了。”蛇王举起泡得起皮的手掌轻声抱怨。
他整个人浸入一大盆黑黢黢气味古怪的药汤,坐在里面接受药浴(手术和药浴的使用见卡斯蒂廖尼《医学史》,最早的外科手术用石刀后来用铜刀)。
“听冥神家的那一位说,你又不肯乖乖喝药。我的小笨蛇,这次你多泡几天吧,药浴有益健康。”大先知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洁净的白裙。
“姐姐,我们那位堂弟的话你不能相信。”
蛇王恨得牙痒,原来是冥神大祭司先跑来这里告状了。
【光着脚还跑那么快,莫非他属兔子的……】
“那是个疯子。”他略带委屈地轻声说。
“你们那些斗嘴吵架我不管,既然来了,我就要把你调理得健健康康地送回去。”
怀是个真正的医生,从不理会这些政治上的争执。
驳回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