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和凤儿都说,这钱是厂子里的钱,必须得还上,要不,对村人不好交代,你的店面也绝不能关门呀,沒有资金,俺俩都帮你凑凑,越是艰难的时候,越要咬牙挺住才是,万不敢轻易撒手不做了。
盘空了账面,还上了厂子里的公款后,银行到底沒有接木琴和凤儿主动送上门來的私人钱。
胡老师和洋行知晓后,把振富丧事拖欠的所有费用合伙先垫上了,还有些尾子,都是在柱儿店里赊欠的,柱儿说,不用急的,啥时有了钱,啥时再还,要是实在困难了,就把账面一笔勾销,算是我替爷尽了孝心,爷生前对我家也不薄,应该的呢?
洋行当然不会同意,他说,现今儿,手头上的确紧张了些,要是柱儿的店里还能运转的话,就留待年底一并还上。
银行在盘点了饭店的所有帐目后,不得不作最坏打算了。
他把店面的门关了,哭丧着脸对香草道,咱连点儿割肉买菜的钱都沒一点儿,干不下去了呢?散伙儿吧!咱还是回村子里,求求木琴嫂子,到厂子里上班,拿点儿工资,这样,总比开店來得安稳呀。
香草哭道,现今儿,店也沒哩,村里的宅子也毁了,咱无家可归的,咋过这个日子呀。
香草爹也早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他叼着杆旱烟袋,愁眉苦脸地吱唔道,不行的话,你俩就到俺村去住吧!咱好歹还有几亩地,有间空闲房屋,只要有我吃的,就耽不了你家人的吃喝呀。
银行说道,还是先回村子里住下,看看再讲,要是真沒了出路,再搬去也不迟哦。
他匆匆地赶回了村子,径直來到四方的饭馆里。
四方正忙活着摘菜,见银行进來了,自是高兴,连忙泡茶续水,他还问道,你咋有闲空儿回來了呢?店里不忙哦。
银行苦笑道,还忙啥儿吔,都关门好几天了,不干哩。
四方吃惊地问道,咋儿,好好的,咋就不干了呢?你在讲昏话吧!这玩笑,可是开不得呢?
银行就把店里的实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四方听,说,自己虽是不干了,也不情愿把这么好的店面拱手送人了,想转手让给四方,叫他接着开下去,他说,这个店面,是咱俩费心劳力地办起來的,虽说先前我对不住你,把你踢出來了,毕竟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现今儿也提不得了,我不干了,你一定能干得起來,就接上吧!算是我在求你呢?不管咋讲,我丢了人,也不能把店面丢了,更不能昧着良心把先前的情义也丢了呀,说罢,银行哽咽着哭出声來。
四方慌了,劝慰道,哭啥儿哩,甭哭,有哥呢?不就是资金短缺嘛,不打紧儿的,我这儿还有些闲钱,虽是不多,也有个万儿八千的,一时半刻也用不着,今儿,就拿了存折去镇子上取出來,补贴进店面里,再咋样焦苦,也不敢把店面扔了呢?
银行越发哭出声來,他道,哥,你的好意,我领了呀,你不知,自打店面落在我手里,从就沒个好起色,我想哩,要想把店面重新开起來,沒有咱俩搭手轧活,门儿都沒呢?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起干吧!现今儿,爹沒哩,谁也不会再插手拆咱俩的台面了,兴许店面就能开起來了,跟当年似的红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