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会召开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工程队带着架子管,早早地來到工地上搭棚子,他们从拖拉机站借來罩货物用的苫布,搭在了支起的棚子上,电影队的老张也带着发电机和喇叭盒子赶來,安好发电机,就把喇叭盒子悬挂在指挥棚上头。
邻近中午的时候,公社沈书记不放心,亲自带了一堆人,來到工地检查现场会的布置情况,他四处仔细地查看后,说气氛不够浓烈,好像还缺少点儿什么?
杨贤德赶紧汇报道,公社中学的彩旗还沒送來,等彩旗來了,把工地的角角落落都装扮起來,气氛也就有咧。
沈书记说,这个杨校长一贯地慢抽风,做事总是不紧不慢拖拖拉拉的,快点儿派人去催催,要是天黑前还不能送來,就叫他一个人摸黑來插旗子,他又领着头头脑脑们來到大灶上,查看村人中午的伙食和明天的饭菜。
振富和茂青见公社的大干部來了,就多了个小心眼儿。
茂青掀开锅盖,指着热气腾腾的锅里道,哪有好菜哦,整日就是清水煮白菜,连点儿油星味儿也沒呀。
振富就对着大灶旁边的沈书记一行人大倒苦水,他说,叫我负责后勤供应,见天儿愁苦死哩,村人干的活又苦又重,整日累得躺下就爬不起來,可这伙食又差得跟猪食似的,怎能攒得足劲头儿提得起精神头儿哦,再这样下去,恐怕工地上剩不下几个人呢?
他俩人一唱一和的搭话,深深触动了平日里一脸严肃冷峻的沈记说,是哦,是哦,不给马儿料草,只想叫马儿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呀,就叫公社食堂杀两头猪送來,算在公社召开现场会的费用上,不用杏花村出钱,明儿一大早就把这事办妥喽。
沈书记的话音刚一落,在场的村干部们恣得差点儿蹦起來,一张张因营养不良而略显灰暗的脸面上,顿时泛起红润的光泽來。
杨贤德见状揶揄道,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就跟几天未吃奶的娃崽儿见了亲娘一般,一个个的脸上乐得净剩了皱纹哩,小心变成了核桃抻不开呢?说得在场的众人哄堂大笑。
公社要白送两头猪來,这消息便像长了腿脚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工地,人们工间的话題,全部转到了这两头猪身上,讲说着猪身上哪个部位的肉好吃,哪个地方的东西是大补,说得个个吞咽唾液,中午吃饭的时候,这样的议论随处可闻。
因为等儿在大灶上的缘故,人民那个组的菜量就要比其他组相应多一些,这事只有人民和等儿俩人知晓,有时,别组的人也曾怀疑过,说俺们组的人跟你们组的人数是一样的,俺们每人一平碗菜就沒哩,你们每人一尖碗菜,盆里反倒还有剩余,是不是灶上把人数弄差咧,人民等人便一齐嫌他多嘴,说都是一样的人数一样的菜量,咋就会凭空多出來呢?你们用缸俺们用盆,盛菜的家什大了,当然显得菜量少了。
这种事当然瞒不过京儿和洋行的尖眼,洋行和京儿就抽空儿偷偷威胁等儿说,今后,你要是不给俺们组多加些菜,就把这事捅出去,看你还能在大灶上干吧!等儿真的害怕了,每次盛菜时,她便给洋行和京儿所在的组也加了量,事后,俩人还想据此要挟人民,叫他以后要像柱儿那样好好地伺候自己,人民气道,滚吧!愿意告就告去,我还不想叫她见天儿脏兮兮地当饲养员喂猪呐,弄得俩人大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