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琝特想掀被子踹她一脚让她滚蛋,摄像机镜头对着拍摄进行着,这种事他闹将不出来,自觉丢脸,如此三四条,导演一说暂停他可不使劲逃。
崔琝拍这条的时候,谢斯蓉盯得老紧,心里到底在意,眼睛灼灼一眼瞪过去朝着于苒苒唰唰唰发眼刀,于苒苒脸皮子可厚抛个媚眼还要朝她挑衅地一笑,谢斯蓉火大。崔琝一连三四条不过,她也急,急躁地就想“这段怎么还没结束”,眼见得他一听暂停就跑过来,心里有种隐隐的胜利感。
助理给崔琝递了件衬衫,他随手一披就这么坐谢斯蓉旁不挪窝,见于苒苒走过来,他侧了头避了避,真心被撩出心里阴影来了,被子外大家一本正经在演戏,被子内她暗搓搓地伸过来一只手抵着崔琝胸口画圈圈,有过和谢斯蓉吵架的事,遇到这事崔琝不想闹将,他想吐,于苒苒那削过骨的瓜子脸柔柔弱弱的大眼睛,总让他有种回到唐宫的错觉。当他重来一世活在此刻时他也会怀疑一下,是否还有人如他这般重来一世,近看了,于苒苒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感,仿佛是当年他宫殿中那个软言暖语的宫女。父王初为太子,母妃忙碌少有时间管他,陪伴他的只有宫女内侍,他记得有这样一人,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叫他一声“殿下”问他一声冷暖,然后记忆被泼上了血色,那时年少,很多事都不曾明白,只记得母妃一声杖毙,宫殿前血流一地,最后见到的是那人狰狞又扭曲的脸。
“殿下魔怔了!”当日的言语忽而出现在耳边,仿佛见到了过去,他一度有问为什么,此时再想起,浮现在脑中的是春宵帐中的父王与宫女。
重新开机并未多久,于苒苒刚说完台词,一抬头却见对戏的小光两眼茫茫心不在焉,当他又忘词,于苒苒自我发挥了一下凑近想来个亲密接触,不想突然间地,崔琝整个人蜷起来,痛苦地捂着胸口捂着嘴。
这般状况倒似《听见你声音》那次,谢斯蓉当先跳过来,崔琝忽而抓住她手,像是求证般地确定她在身边,他放心地靠了过去,好似松了一口气,干呕了两下靠着她轻轻地喘着。
“小光你没事吧?”
“小光怎么了?”
一时间剧组众人是惊诧莫名,面面相觑根本就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崔琝仅是摇了摇头,见于苒苒也跟着过来,他轻着声说了一句:“别过来,有点恶心……”杖毙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粉色的齐腰襦裙下浸染了血色,卫军拖走了那具尸首,他见得一双蓝色翘头履沿路拖出两道血痕,继而想起的是他母妃,高扬着头,花九树插于高髻间,脸上是一方面具,端庄又傲然。母妃身旁是浅笑的父王,谦谦君子,柔仁好儒。父王与母妃鹣鲽情深,和如琴瑟,那一地的血迹那早已香消玉损的宫女都不曾在殿中出现过。
记忆突如其来地捅破真相的窗纸,痛苦地难以接受,他一遍遍地跟自己说消失消失消失,假想那是幻想,假想那不曾发生过,骗不了自己就逃进另一个角色中,他忽而觉得自己就是何予航。
崔琝的入戏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但谁都不会去追究,导演心里甚至欢喜了一下为突飞猛进的进度欢呼,然而到了第二天,得到的却是崔琝发烧的消息。“哗”地一盆冷水,冷得人哆嗦了两下,跺跺脚,导演此时满满是无奈,再无奈也没办法,大清早地小光就被送医院去了,他还能怎样?总不可能把人从病床上拖回来顶着高烧开拍?拿着剧本叹口气,还是先拍其他人的吧。
☆、第155章第九十九章
?崔琝切切实实地睡了三天,叫都叫不醒,被吓到的却是周围一群。谢斯蓉就坐他病床旁,见他醒来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谨以》的拍摄怎么样了?”谢斯蓉显得很疲惫,粉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听崔琝问起电影的拍摄情况,简单地说了两句。
“嗯,”崔琝轻轻地回应了一声,目光收回来静静地看着谢斯蓉,如此有好一会儿,忽而开口:“谢斯蓉,你说懿仲之女和陈完当真是鸾凤和鸣鹣鲽情深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谢斯蓉愣了愣,她根本就不知道懿仲和陈完是谁,鸾凤和鸣和鹣鲽情深倒是知道,听崔琝忽然提起,思绪不禁飞远一下,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然而细想来,崔琝这问题背后感觉有事,她直接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忽然想到的,”崔琝说,眼神茫茫看不到焦点。
谢斯蓉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见他疑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睡了三天再健康的人也会显得虚弱,崔琝手上还挂着点滴,冰凉又有些僵硬,谢斯蓉替他揉了揉手指,一直被忽略的酸麻感涌上来,崔琝动了动手指,勾住了谢斯蓉的手指轻轻地握了握。
谢斯蓉不能多呆,她还忙着拍摄,这段时间完全是央着导演求来的,幸运的是小光醒来了,看看时间快到了约定的拍摄时间,谢斯蓉跟崔琝道别,离开之前她大胆了一下,弯下腰想吻他一下,又忽而想起之前几天好似隔着一堵墙的气氛,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崔琝的眼颊。
崔琝想伸手挽留一下,然而手有些僵硬,抬起手只来得及拂过谢斯蓉的长裙,雪纺的纱裙滑过,结果他什么都没握住只见到一道背影。
或许应该叫一声,崔琝想,最后却未发声,他动了两下缓缓睡了三天变僵硬的身体,直接拔掉点滴走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