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姐笑道:“这有什么可气的?男人家嘛,就是应该以生意为重。你姐夫不是也一样嘛,明里头说是带我回趟娘家,实里头不过是受那
个小侯爷的差使,来谈生意的。”
“对了,说是什么靖国侯,我看怎么象是个病秧子的样子?”
她母亲啐道:“你又躲到一边偷看了,一点个规矩都没得。”
她姐姐笑道:“这个侯爷的身子好象是不太好,一路上有七八个侍女轮流侍侯他,那个排场大得不得了。到底是个侯爷。”的
掌柜娘子轻蔑地一笑,“也不过是个侯爷而已,摆什么排场。人家安国公还是个国公爷呢,进出城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带什么随从。对了,
”她转头对花大娘笑道,“前儿个我碰到蓝大奶奶了。要不是我家小丫头告诉我,我还不晓得她就是蓝大奶奶叻。还以为她是个什么样的厉害
角色,看模样也很普通嘛。”
大姑娘探身好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描金巷钱家的寡妇蓝大奶奶?”
花大娘笑着答道:“现如今她已经嫁给安国公了。”
“可我在京城时,怎么听说那个国公爷跟玲兰郡主有了婚约?”大姑娘道。
“肯定是姐姐听错了。”掌柜娘子走到大姑娘的身边,笑道,“那国公爷又不是傻了,放着郡主娘娘不要,倒要一个小寡妇。”她停顿了
一下又道,“或者,就真如外头传闻的,国公爷只是把蓝大奶奶当妾娶进门的。花大娘,你说咯是啊?”她抬头望着花大娘。
花大娘因内心还记恨着她改用别的梳头娘子,便淡淡地道:“我家翠如今也算是长大了,在那个府里头倒是学了不少规矩。她跟我说,做
下人的不好说主人家的闲话,那府里的事她竟是一句也不肯漏给我的。”
掌柜娘子被她软软的顶了一句,却并不在意,只得意地笑道:“花大娘不肯说也没得用,城里头早传遍了。说他们结婚还没到三天,国公
爷就抛下新娘子自顾自地跑到邵伯去了,竟然留新娘子一个在家独守了半个月的空房。家来后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之后那个国公爷就一直住
在书房里头,只可怜那个蓝大奶奶天天以泪洗面。可见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花大娘冷笑道:“奶奶也不晓得是听哪个胡勒乱嚼的,我倒是晓得那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白天晚上的分不开呢。”的
大姑娘看看花大娘脸色不对,便皱着眉对妹妹道:“都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酷喜个张家长李家短的。妈也是,也
不管管你。”
掌柜娘子的母亲却只和蔼地笑着将话题扯开。四个妇人又拉了一回家常,花大娘到底心中有些不痛快,便草草告辞出来。
转过一个街口,路过大都督府门前时,花大娘一抬眼,正看到安国公府上的马车停在大门前。那匹与安国公形影不离的、怪兽似的巨型大
马也系在一边的栓马桩上。
只见那位引得扬州城中口舌纷纷的安国公正站在马车前,一手撩着车帘,一手扶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站稳后,抬眼望着国公爷
甜甜一笑。国公爷那张象冰雕一样严厉吓人的脸竟然在这如花笑靥之下缓缓融化了。
看着那位素以冷血著称的“石头将军”伸手理着那位小寡妇被风吹乱了的鬓发,花大娘只恨不能立刻跑回别宝斋将掌柜娘子拉来,好让她
亲眼目睹她所看到的情景。
***
可儿躲开凌雄健的手。
“在大街上呢。”
她责备地瞥了他一眼。
“那又怎样。”
凌雄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身侧,转身向大都督府的大门走去。
可儿恼怒地瞪着自信满满的凌雄健,又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那对站在大开的朱漆大门边的中年夫妇,只得硬着头皮随着他走上台阶。
为了答谢国公府的无私相助,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袭誉大人特意下了一张大红请贴,要宴请安国公凌雄健夫妇。
接到请贴后,可儿至少向凌雄健阐述了二十条理由来说明她为什么不能出席这次宴会,却全都被他给否决了。而且,否决的方式让她大为
恼火——他只是挑着眉重复同一句话:“你得去。”——仿佛她只是他属下的某个胆怯小兵。
今儿一早,凌雄健哪里也没去,只坐在偏殿里监视着她更衣打扮,仿佛害怕一错眼,她便会躲到什么让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事实上,这
正是可儿的打算。她打算,如果到了最后的时刻她还是没能说服凌雄健,就来这招“避而不见”。等躲过了宴席时间,她自然也就安全了。
偏偏凌雄健象是能掐会算一般,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
和所有的平民一样,可儿害怕见官。而这位李大人不仅是个官,还是一个代表皇帝巡游淮南道的大官。从某种意义上说,简直就是坐镇一
方的诸侯!——光想着这些,就让她手脚发软。
凌雄健提醒可儿,他也是有品级的。可儿只白了他一眼,“你又没有官衔”。这句话惹得凌雄健揉着鼻子一个劲的傻笑。
除了怯于见官外,可儿还有一层担心。她曾听凌雄健说起,那位长史夫人与他那故去的母亲是手帕至交。虽然只是故去婆婆的手帕至交,
这却让可儿生出一种要去拜见公婆的紧张感。可儿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虽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