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什么话啊,快去!”迈迈推了李修身一把。李修身顺式起身,一下子吸引了满场目光。迈迈朝我眨眨眼。
李修身抓起酒杯猛灌了几口,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握着拳头往台上走去。全场都给镇住了,眼睁睁看着李修身朝新娘走去,结果上了台,一个转身,抱着新郎啃了起来。新郎比他矮一些,他啃起来倒也算顺手。
陈家声要起身,被我拽了一把。“别搞成四角恋。”
人群里有人反应过来,开始起哄:“秀秀你行啊,深藏不露啊!”伴郎伴娘上去扯开李修身。
李修身咂咂嘴,抓着罗雪的手鞠躬道:“对不住啊,老同学!”他转身下台,对迈迈使眼色。迈迈正拿着手机录像,笑得合不拢嘴。李修身在众人视线里不敢拐弯,直接一路走出了大厅。
新娘父母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其他人有的震惊,有的笑,有人低头刷朋友圈。司仪急忙上前打圆场,说了些什么“开玩笑”、“特殊的祝福”之类的话。
新娘过来兴师问罪。看得出她很生气,双目集中,鼻头皱起。“陈家声你什么意思啊?不想来你可以不来!”
我算准陈家声要开口,先他一步站起来。“走了。”说完也不理他,自己向外走去。迈迈拎着包跟着我出来,高跟鞋踩得嘎嘎响。
出了大厅,迈迈对我道:“姐,下次什么时候出来玩,叫上我呗!”
“她一死宅,你找她玩什么呀!”李修身躲在大厅外面,见我们出来,嫌弃道。
迈迈撇撇嘴:“比跟着你有意思。”
李修身凑上去,亲昵道:“那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迈迈鼻观眼、眼观天,噘嘴道:“我考虑一下。”
我见他俩越来越亲昵,摆手告别。没走出两步,听到陈家声出来的声音。迈迈吐槽道:“你要是我男朋友,我也甩!”
☆、蛋饼
几天后,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赔偿金的事宜,打电话过来问我。
“小春啊,你受伤那么重,怎么才要了六万块钱?听说对方要去坐牢,你应该跟她多要一些的。你不知道,去年许庙有个老头被人开车撞了,最后赔了三十多万呢,车子房子都买了。他儿子去年年底结的婚,娶得是咱村东头二队的闺女,现在挺着肚子,每周回娘家都是车接车送。”
“哦,要没事我先挂了。”
她不知道,付完律师费、医药费和陈家声垫付的钱之后,那六万块钱还剩下三万不到。而我手臂里面还有一块钢板、四个螺丝,医生说至少也得十个月以后才能取出来。
“哎你急个啥?是这样,小春,你姥姥又起不来床了,昨天又去住院了,一家凑了几千块。你外公身体还算好点,但是天天吃饭也是凑合。最近我只能跟你几个姨轮着去照顾,医院家里两头跑,耽误得你爸厂子里也老跟着请假,这个月得少挣至少两千块钱。唉你说这刚借了钱准备盖屋的……哦对了,小春啊,你跟那个小陈怎么样了?我跟你说,他要是跟你提结婚,彩礼这一关你千万得把住,咱家这边就没有低于十万的。你要是不好开口,你让他打给我,我跟他说。”
“已经分了。”
“啥,分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高了八度,“你说你……你让我说你啥好。唉,算了算了,我看他也靠不住,油嘴滑舌的。我跟你说,你找老公,还真不如找丁江那样的,看着就老实。你说这眼看着跟你的事没成,该借的钱人一分不少。”
该借的钱?
“你跟人借了多少?”
“没多少,就两万块钱。这些事你别管。你现在既然分了,回头我跟丁江说一声,让他再去找你,这次你可别不理人家了。”
一想到我妈给丁江打电话,我头就有些大,不用想也只得她会说些什么。“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给外公打了两千块钱。其实也可以直接打给我妈,但我不想那么做。刚毕业那会,我曾经托在国外读书的同学带了些鱼油和钙片,准备寄到家里去。我怕他们看不懂英文,专门在每瓶上贴了“鱼油,1粒/2次/天”、“钙片,2片/2次/天”这样的标签,然后专门给我妈打电话说哪些是给姥姥的,哪些是给奶奶的,哪些是给弟弟的,哪些是给他们的。那个时候,我还想做一个好人。我自以为做得很周到,但是后来才知道,我爸在收到包裹之后根本没有拆箱,直接整箱转寄给了同样在外地的弟弟。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别愚蠢。
从此之后,我就致力于做一个坏人,再也不肯做这种多余的事了。
刚把钱转过去,李修身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喂,李春深,你帮我去看看家声。他好像有点儿情况,我一时半会走不开,要是严重的话,你就帮他叫个救护车,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有他的病历本。反正有什么情况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没事你也给我回一个好吧。”
挂了李修身的电话,我敲了陈家声的门。听李修身在电话里说的,陈家声似乎生了什么急病。我在门外等了将近半分钟,120的号码已经拨出去了,陈家声才慢悠悠地出来开门。我看他精神还算正常,挂了电话,问他:“怎么这么久?”
陈家声指指厕所,有气无力地说:“刚吐呢。”声音有点哑。
“你怎么了?”我跟着他走进去,屋里比上次乱了不少,茶几上、地上倒着一堆空啤酒罐。电视上播着球赛,但是被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