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她那个相公不是个东西,睡了小姨子,还欠了一屁股债,她就一把火把铺子烧了,自个也烧死了。若是她没死,跟了夏远洋,也许……”
年清脸沉了下来,厉声打断道:“没什么也许,这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
霜红愣了下,她第一次见年清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往夏文那缩了缩。
夏文道:“我弟的事牵扯太多,别提他了。你说的那个名妓,是不是和万小竹他们一起开逸访斋的那个?”
“嗯,是她。”霜红点点头,道,“万小竹他们遛得快,把本金连本带利讨回来了,临走还坑佟家一把,这俩也不是啥好东西。”
几人正说着,突然见有官兵开始清道戒严,让人都在家待着,没事不许出来。
“这是出啥事了?”霜红奇怪地看了眼外面,想起什么,懊恼道,“哎呀!姐姐晚上还要给我做糖醋排骨呢,看这架势是吃不成了。”
董致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走到店门口,皱眉往外瞅了眼,和年清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一直到黄昏时分,董致的人才传了消息来,霍森潜入了昌郡王府行刺,不巧找错了人,把在一旁授课的卫家长孙卫嘉认做了昌郡王。
侍卫们冲进去把昌郡王抢了出来,霍森和被挟持的卫嘉留在书房内,和外面对峙着。卫松从宫里出来,下令侍卫们硬攻,霍森被乱箭射死,卫嘉也没幸免于难。
“卫松带着人把自己侄儿给射死了?”夏文吃惊道,“他他他,没别的法子了?”
年清却机敏地抓住了重点,道:“他是从宫里出来的?他带了什么旨意吗?”
董致笑了笑,道:“这种事,还需要下明旨吗?”
“你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让卫嘉死?”夏文难得机灵了一次,“卫嘉知道啥不该知道的了吗?”
“天晓得,郡王就是他救回来的,又是换衣服又是贴身睡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年清叹道,“我得给万小竹去封信,让他回来奔丧。”
董致摆摆手:“不急,看卫家的意思,他们会给万小竹去信的。”
“那这事彻底结了吗?”年清问道。
董致瞅了瞅外面,沉吟半响道:“明天若是不戒严了,你送霜红回云总管那。”
等董致回屋后,夏文拉着年清道:“你和卫嘉同窗那么多年……”
年清苦笑道:“我会去吊唁的,但我不伤心,你也不能逼着我假惺惺地掉眼泪吧。”
“万小竹死的话,你会伤心吗?”夏文突发奇想道。
“你要伤心的话,我肯定会不好过。”年清道,“我会祈祷这个祸害多活几年,至少要死得比你晚。”
(千里之外的万永竹打了个喷嚏,嘀咕道:“一定是年小清在念叨我!”)
昌郡王府,灯火通明。卫松已经回宫复命了,卫嘉的尸体被卫家领走,卫熙则继续留在郡王府负责守卫事宜。
文旭去请卫熙回屋吃晚饭,卫熙拒绝了,像个树桩子一样站在院门边。文旭叹了声,回了卧房,见桐冥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动作,拢着手斜倚在百宝阁边,晚饭在桌上,一口都没还动过。
“他说不饿。”
“我也不饿。”桐冥低声道,“不饿也得吃,明天可能要进宫。”
两人默默无言地吃了饭,文旭抬头瞅着桐冥,桐冥知道他的意思,道:“我会力保你。”
卫嘉明显是被皇上借机灭了口,这让桐冥、文旭两人陡然升起浓浓的危机感,他们这位年轻的皇帝,说弄死人就弄死人,还要借着血亲的手,真是让人胆寒心惊。
文旭苦笑道:“多谢了。”
卫嘉并不是立时就没气了的,卫熙扑过去抱住他时,他还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桐冥那。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的眼神,桐冥读懂了。
卫家之前犯的那些错,希望桐冥能看在卫嘉这一死的份上,能放过就放过吧。
也许自被挟持的那一刻起,卫嘉就已经知道,自己必死了。怎么会那么巧,霍森就赶着他和桐冥独处的时候闯进来,就那么巧地把他错认成了桐冥?
聪明人遇事总爱多想一想,也许这就是卫嘉必死的原因。哪怕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也留不得他。
十天后,万永竹星夜兼程回了京,在夏记匆匆换了衣服,随手拿了年清刚买的一盒点心,独自去了文家吊唁。
年清之前已经去过,那天正巧卫松从卫家搬出,和卫纶比邻而居。如今还在卫府住的,只有卫鹤、卫熙父子俩,显得冷情无比。
“我估摸着,你今天会到。”特意请了假的卫熙引着万永竹进了灵堂,“皇上说要厚办,抚恤我哥,所以这些日子京里的人几乎都来了一轮。”
“赵韵来了吗?”万永竹问道。
卫熙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他那个人精,猜出是皇上要我哥死的,哪敢凑过来?”
万永竹低声道:“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不然你哥就白死了。怪我,我不该问这个的。”
“小竹哥,你,你……”卫熙双目通红地看着万永竹,那个问题始终问不出口。
是万永竹把桐冥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卫嘉的,他在赌,卫嘉也在赌,赌卫家的未来。如果赌赢了,他们卫家上下,都记得万永竹的这份情。如今也的确赌赢了,只可惜是惨赢,以卫嘉的生命为代价赢的。
卫熙想问,是他哥哪做错了,还是他们哪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