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你要是胆敢隐瞒,我就先扒了你的皮!”
笔架叫苦道:“哪敢!谁不知我们少爷最是息事宁人的。”
溶月道:“那我们小姐为什么失魂落魄地跑过来?”
笔架道:“这谁能知道,你该问你们小姐,拷问我有什么用?”
正说着,房门打开了,冉念烟、徐夷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都是深色淡漠,尤其是冉念烟,眉宇间竟暗含一丝凝重,虽不似方才那般惊惶,脸色却依然谈不上好看。
流苏等人赶紧迎上去,扶住冉念烟,却刻意避开徐夷则,甚至不敢去看他。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方才明明对徐夷则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他虽有少爷的名头,却未必有少爷的脾气,她们也不必怕他,一定要盘问出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闹到嘉德郡主面前,横竖不是她们吃亏,可一旦见到他本人,她们竟有些提不起气来,说不上胆怯,却全然不敢对他有丝毫冒犯。
“小姐,我们回去。”流苏恳切地道。
看着冉念烟晦暗沉重的脸色,溶月也道:“对,咱们快回去,已经很晚了。”
冉念烟点点头,却在踏出第一步后,蓦然回首,看向立在门前茕茕一人的徐夷则。
“你为何摄而不篡?”
徐夷则显然有些意外,她竟突然问起这个,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我没有子嗣,百年之后,为谁而篡呢?”
冉念烟怔住了。
他在她死后又活了三十七载,这三十七年中的大半光阴正是他的盛年,为何竟连一个子嗣也未曾留下?
恍惚地回过头,流苏却先慌了,惊叫道:“你……你怎么能当着我们小姐的面说这种话呢!”
她们虽不清楚这两人在说什么,却也听得懂子嗣二字。
什么子嗣不子嗣的,男未婚、女未嫁,怎么能谈论这种话?
饶是春碧最沉稳,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夷则少爷是不该说这样的话,传到郡主耳中,恐怕对你不利。”
明着是劝告,实则是威胁。
徐夷则如古井无波,倒是冉念烟先挥挥手,示意丫鬟们不要纠缠,快快回去吧。
···
整整一夜,她都在回想方才在崇明楼中短暂的交谈。
谈话的时间很短,却有太多头绪等待她去梳理。
比如徐夷则让她尽力说服母亲回到冉家,尤其是父亲回京后。他需要一个足够可靠的眼线,而她恰恰是最佳人选,冉靖会在包括徐衡在内的任何人面前曲意伪装,却绝不会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做过多隐瞒,而真相往往在细微处。
比如,徐夷则说要带她去见见苏勒特勤的母亲,却不说明为何。
再比如,她最想不通,他上一世的三十七年光阴真的如他描绘的那样光明而圆满吗?如果是真的,上苍又何必让一个毫无遗恨的人重新面对世事的艰辛。
想着想着,月亮已渐渐西沉,她才隐约有一丝轻浅的睡意,合上眼,眼前却是最后回首时,他在门前独立的影子,分明只有一步之遥,却相隔很远,就像茫茫黑海中两相对望的渔火,原来十余年来,他的暗中筹措与谋划,远比她所能想象到的更复杂、更隐忍。
想到他们都是两世为人,心中渐渐有了故人重逢的荒唐想法,她极力想把它赶出脑内,却已困倦之极,不自觉地沉入梦境,坠入黑暗。
···
月色苍茫,京城另一座宅院也沐浴在澄澈的素光下,一个人正坐在院中微冷的石椅上托腮望月,在他眼中,明月格外凄清。
他被禁足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竟像有一生那么长。
谢昀舒了口气,肩头忽然一暖,一抬头,原来是兄长给自己加了一件披风。看看兄长从容却略显青白的脸,谢昀不难想出自己此刻一定更加狼狈憔悴。
他毕竟没有兄长那样好的定力,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彻底的打击,单是看看院里院外那些骄横的禁军,想起以前,这些人见了自己都是笑脸逢迎的,如今仅仅是为了薛衍一纸空穴来风的弹劾信,就落得虎落平阳的下场,果然是世情如纸张张薄。
谢暄道:“你又不睡,在想什么?”
谢昀道:“我在想,究竟是咱们连累了寿宁侯,还是寿宁侯连累了咱们。”
谢暄道:“这有什么区别吗,一团乱麻而已。”
谢昀道:“区别当然大了!如果是咱们连累了寿宁侯,冉小姐她一定会恨我,若是寿宁侯连累了咱们,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谢暄道:“嗯,你还有力气想这些琐事,我就放心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更不用你插手。”
谢昀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如往日一般开玩笑:“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可大哥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谢暄深深看了他一眼,谢昀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道:“怎……怎么了?”
谢暄道:“如果我托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做好?”
谢昀开始紧张起来,他在大哥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什么事?”
谢暄道:“我最近要出去一趟,你要帮我瞒过这些禁军的耳目,做得到吗?”
☆、第八十四章
冉念烟知道徐夷则带她来苏勒特勤的宅第,绝不仅仅是见一面那么简单,却还是没想到,谢暄居然也在。
谢家的马车停在庭院里,和他们所乘的马车并肩停靠。谢暄下车时,见到她也是一愣,显然同样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