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不定是个更好的选择——若真能嫁给廿七郎,那可就时真正的皇亲国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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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毕,宜嘉夫人便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派车将那些内侄外侄们全都送回了家,只单留下李穆兄弟俩陪她。
李程是个活泼的,便是宜嘉夫人看上去颇有些威仪,以他一向的没脸没皮,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压力,因此,只围着宜嘉夫人一阵说长道短。
而自饭后,李穆就感觉出奇地困。李程那里还在叽叽呱呱个没完,他早已经靠着大迎枕睡着了。
宜嘉夫人见了,便也压着那完全没个困意的二十六郎于李穆的身边躺下,她则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看护着二人。
那李程说着自己不困,可因李穆睡得香甜,宜嘉夫人又不搭理他,无趣之下,不知不觉中他竟也跟着有些迷糊了起来。
而,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原本老老实实睡在一旁的李穆忽地坐了起来。
“别走!”他大喊道。
“什么?”
李程吓了一跳,赶紧也跟着翻身坐了起来。
一旁看着书的宜嘉夫人也赶紧过来,却是横过李程,伸手盖住李穆的额,见他没什么异状,这才放了心,问道:“可是做梦了?”
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的李穆抬头看看宜嘉夫人,又扭头看看李程,皱眉道:“阳阳呢?”
“谁?”李程问。
李穆张了张嘴,却是忽地回过神来,看着宜嘉夫人怔怔道:“还真是做梦了。”
宜嘉夫人见状,忙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递到李穆的唇边,道:“来,先喝口水。”
待他喝了水,李程立时又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李穆看看他,微微蹙起眉尖,只垂着那比女孩儿还要修长的浓密睫毛一阵沉默。
见他半晌不开口,李程性急地推了他一把,道:“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李穆一顿,抬眸淡淡看他一眼,“忘了。”他道。
这一眼,不禁叫二十六郎不自觉地收回了推着李穆的那只手。不知为什么,他的那一眼,叫李程感觉十分陌生……
宜嘉夫人倒没有注意到李穆眼神的变化,只笑道:“忘便忘了吧,做梦而已。”说着,又习惯性地将手伸进李穆的衣领里。
不想李穆忽地一闪身,竟没肯像以往那样让宜嘉夫人来测他的体温,只微笑道:“姨母,我不冷。”顿了顿,他将手里的茶盏递给宜嘉夫人,道:“我还想再睡会儿。”
宜嘉夫人笑道:“你原也没睡多久。”便又安顿着这小哥儿俩睡下了。
躺下后,李穆侧过身去,以背对着李程和宜嘉夫人。
刚才的梦,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可当二十六郎问着他时,他却一点儿也不想把他的这个梦告诉别人……
“喂,廿七,”李程悄悄拿手指捅了捅李穆的背,道:“才刚你问什么‘阳阳’。那是什么?你梦到你在放羊吗?”
李穆闭着眼,没搭理他,心里却在想着那个“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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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李穆大概是八岁左右。因他母亲事先什么都没说,就将他带到一个陌生的新城市里,所以他跟他母亲很是闹了一阵子脾气。
而他母亲和以往一样,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只将新家的钥匙挂在他的脖子上,就去新单位上班了。
李穆记得,梦里的他好像是因为不想呆在那个全然陌生的新家里,就这么一个人出了门。他记得他坐在一个用铁链条吊着的椅子里,正前后晃着时,忽然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孩在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那个女孩很是友好地冲他笑了笑。梦里的李穆知道,因他长得好,从小就于女孩子里颇有人缘,所以,那女孩冲他微笑时,他颇不以为然地皱了一皱眉,扭开了脸。
他这拒绝的模样,叫那女孩愣了一愣,然后竟又冲他笑了笑,便扭头跟别的孩子玩在了一处。
许是因为拒绝了那个女孩的友好表示后,她居然还能无所谓地对着他笑,这叫李穆觉得这孩子很是奇怪,所以,哪怕他表面装着个对那女孩不感兴趣的模样,其实他的眼一直在偷偷瞟着那个女孩。
女孩看上去比他要略小个一两岁的模样。论相貌,她最多不过算得是清秀而已,但她极爱笑,且笑容还极具有感染力,叫人看着就心情很好。因此,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身边就聚起了不少的玩伴。
看着女孩那如秋天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李穆想,她一定有一对十分疼爱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对她一定是予取予求,才会叫她逢人就笑得那般没心没肺。他觉得,只有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才会有着那样的笑容。而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那样笑的。因为,和那女孩不同,他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虽然从来没人当面跟他说过,从亲戚邻居的窃窃私语里,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叫人尴尬的词——私生子。
是的,他是个私生子。他母亲从来不跟他提他的父亲,他也从来不问。其实严格说来,他母亲很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哪怕他才三四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在要求着他了。他母亲要求他懂事、听话,自己为自己负责,能不打扰她时,就不许打扰她……
看着那个笑成一朵花儿似的女孩,李穆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愤恨。凭什么那女孩能够笑得那么灿烂,他却连挑一挑唇角的心情都没有?!
于是,正处于狗也嫌年纪的他,便悄悄跟在那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