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似有情又似无情。
这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啊,他这样想着。心一沉,松开了她的手,快步走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面色不变。谁也没有义务为另一个人的感情负责,能为自己感情负责的只有自己。她对他说出真情实感,他如何作想与她无关,诚实总归不是错误。
三天后,蒋镛对她说,蒋至诚主动请缨去了西部盯项目。他说这消息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复杂。
她真诚道:“恭喜你呀,得偿心愿了。”
他笑容玩味:“想不到你倒是帮我教育了儿子。”
她大方摆手:“不客气。举手之劳。”
他沉吟:“你有时候真是让我看不懂。”
她失笑:“一切按着你的设计走,你有什么不懂的?”
“你明明早就看出来了,还往里跳?”他问。
“你想一举多得,我也想一举多得。不矛盾。而且,被你利用说明我还能让你觉得有用,我的荣幸。”她依旧语意真诚。
“哦?我多得了什么?”他明知故问。
“儿子终于踏实地按你的意思做事了、让我认清了形势、让贺荣成以为你有意联姻又让他添了亏欠让了利给你、多了家拟上市公司的股权。”她一桩桩数道。
“说得不错。”他大方赞扬,“不过”,他语意一转,“贺荣成那女儿的事,不是我设计的。”
“是刘曾琪吧?”她问,语气却确定。
“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他点头。“那么,你又多得了什么呢?”
“你回来了、多了家拟挂牌新三板公司的股权、多了家拟上市公司的股权、认清了形势。”她继续数道。以及狩猎的胜利感,她在心里暗道。
听到最后一条时,他目光转深,“什么形势呢?”他问。
“我是你的影子。”她答。“你控制得太紧,我一度只想摆脱。等我真的离开了你,却发现我虽然完全可以独立生活,但是无论我活在何处,你都在这里。在精神上,我是你的影子。”她执起他的手,置于她的左胸。
他笑了。入心入肺地笑了。为狩猎的胜利感。
这是最好的博弈。不但参与的双方都以为自己是胜利者,就连被作为棋子的人,也作为执棋者有所斩获。
蒋至诚在飞机上研读资料。空乘送来咖啡,他拿起杯子,露出托盘上写着数字的纸条。他会心一笑,将纸条翻了个面。女人随处可得,而他并不滥情。
他饮一口咖啡,看向窗外。群山起伏,连绵不绝。他即将在这广阔的土地上一展身手。
他要感谢康胜男,若不是同她的一番牵扯,蒋镛绝无可能这么早就放开手让他独自完成如此大的项目。他的心中仍有她的一席之地,只是美人再好,终比不了俯瞰江山时的青山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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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镛带着康胜男在银行支行门口下车时,副行长、私行行长带着几个客户经理已经等在了门前。
恢复担保的事,蒋镛完全可以随便嘱咐个财务经理去办理,但他突然萌发了少年狂性,硬是要拖着康胜男亲自前往。
副行长和私行行长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除了殷勤热情,别无异状。倒是客户经理,在面对康胜男时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热情——他们此前催款时的态度可算不上好。
回去的路上,康胜男揽着蒋镛的手臂笑道:“跟了你十年,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仗势欺人的快感。”
他侧目,语气不善:“你以为经销商们以前那么老实是因为谁?”
她笑容不改:“借势不如仗势来得直接嘛。”见他表情受用,又得寸进尺问:“要不,我再牵着你遛一圈,威慑一下经销商?”
他白了她一眼:“谁造的孽谁自己消。反正你那些经销商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继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阴恻恻问:“你一开始有没有以为是我鼓动的?”见她不语,又佯作发怒:“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她借反驳转移话题:“你养我什么了?我吃了你家多少粮?花了你家多少钱?”
他凉凉反问:“精神滋养不叫养?经验滋养不叫养?”伸手随意摸了一把,“这些不是我养出来的?”
她拍开他,故意挑衅道:“老不正经。”说完见他面色不变,似乎不像以往那般忌讳这个“老”字了,又有些踯躅。
他看看她,不以为意道:“养你的那天起不就是为老不尊了么?”
她疑惑道:“你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耸耸肩:“身体不好了,心就软了。”
她当他说笑,配合着欢快笑道:“那敢情好。我终于不用担心了。”
他失笑:“我身体不好了,你不担心了,你这是盼着我死么?”
她嗔怪:“岁数大了注意点忌讳好不好?”又笑:“你成天防着我算计你的种子,搞得我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总是担心你怀疑我。”
他叹口气,搂住她。“你不想要孩子么?”他问,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觉得这是个把话说开的好时机。似乎这次和好之后,她对他也越来越敢于坦诚了。于是直接说道:“真不想。那时……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怀孕、你也是真想要那个孩子,但我不敢生,孩子生下来,我无非就变成了被你闲置的人罢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当时确实是野心勃勃想要更多。可是现在我说我有了孩子以后不会去争,你也是不信了。我一直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