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起含在嘴里打了嘘声,便有神鹰军的暗卫从四周杀出,咬住先前凶狠诡异的古格死士,给苦战已久的禁卫军亲兵和部分宪兵带来了有力的支援。
“柯依达(公主)?”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略带着喜悦的呼声错落响起,柯依达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身处凶险的战场,索性便省去了繁琐的寒暄。
“国防部总长兼神鹰军军长柯依达·亚格兰归队。”她将目光投向已经浑身血污的皇帝,“陛下,这些死士交给神鹰军的暗卫和宪兵谍报营,让其他的将兵全力应战古格骑兵吧。”
数月不见,她的身形略显消瘦,面容少有血色,只是站在万马军中却又显得孤绝傲然,散发着冷漠而凛冽的肃杀之气。
皇帝禁不住怅然,只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弗雷安·盎格鲁却已经带着一彪轻骑杀到近前。
正午时分,太阳炙烤着灼热的大地,云端之下酣战未休。
亚格兰六军合围古格腹地,占据古格半壁以上的领土,驻守野马川的古格军已然失去战略上的主动,即便能够侥幸取得战斗的胜利,削弱对方的战力,对于亚格兰黑云压城的大军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要想彻底挽回战局,唯一的赌注只有一个。
古格年轻的公爵在乱军中浴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唯独这个念头。
乱马军中面不改色,指挥若定的年轻皇帝,即便披了一身血污,也依然显得凛然而不可侵犯。
这个世上不乏传世的名将,乖戾冷酷的黑公主柯依达,儒雅温润的卡诺·西泽尔,忠诚正直的菲利特·加德,玩世不恭的神枪蓝德尔,八面玲珑的海因希里·索罗……然而却少有纵横大陆的霸主与枭雄,亚格兰的波伦萨大帝,和古格的弗雷安·盎格鲁公爵,只是可惜,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容纳两顶帝冠,亦没有一个大陆可以同时拥有两位霸主。
弗雷安趁着空隙杀到皇帝的面前时,两名同样年轻的霸者终于举剑相向,刀光与喷溅出来的鲜血交织出虚无的美感。
在二十多年前临川会战中,弗雷安的祖父曾是古格军的最高指挥官,并且在那一战直接造成了皇帝波伦萨·亚格兰的父亲,当时的皇储威森公爵。
从私人感情上讲,亚格兰的皇族应该对盎格鲁的族人抱有强烈的憎恶之情,但奇怪的是,皇帝波伦萨·亚格兰执剑迎战世仇的时候,却没有涌上太多的负面情绪,也不像是因为被敌将逼入被迫短兵相接的窘境而显得焦躁不安,反而更像是在全身心地享受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甚至连同想要冲上来护卫自己的卫兵亦被他喝斥退下。
留意到这一点,柯依达只略微叹了口气,顺手一剑刺穿古格将兵的胸膛,只命令周遭的卫队时刻留意皇帝的安全。
弗雷安如此大动周折,不过是为了取皇帝的性命。
但此刻他在战术上所造成的亚格兰军的牵制已经持续不了多久。
柯依达抬起头来,遥望后方喋血的战场,神鹰军的军旗赫然入目,左翼顺利突破敌军的封锁,抄到后方,将先前突入中军的古格人马纳入觳中。
弗雷安所率领的敢死队,已然成为一支孤军!
而历经数个小时苦战,古格的死士与将兵们已然疲惫不堪,纵然手里有弓,箭翎却已经耗尽,刀剑依然在手,白刃已然卷起,身体依然在本能的支配下战斗,挥刀的手腕已经没有了力气。
不断有年轻的生命倒下,有古格人,有亚格兰人,但更多的,是那些古格的战士们。
仿佛是感应到这一点,弗雷安在激战中用余光扫过周遭,视野尽是一片绯红,仿佛天地都被鲜血浸染,斑驳的视线里已经很难找到古格将兵的影子。
皇帝的剑锋逼面而来,灰色的瞳眸里只闪过一丝精亮的寒光,这古格名重一时的宿将没有躲避袭来的剑锋,只顺手将锋刃死死握在手里,纵身一跃迎面,重重地撞过来,手里的剑锋直指皇帝的胸膛。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意图,年轻的皇帝终于骇然失色,松掉手里的佩剑,闪身避开,却见已是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半空里的人影重重跌倒地上,腰际一道长长的狰狞伤口,鲜血自其间汩汩的流出,仿佛永不停息的河流。
黑色军装的苍瞳女子纵身而下,剑锋上鲜血还依稀冒着微热的气息。
“弗雷安大人!”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悲鸣,一个身着少将制服的古格军官悲痛欲绝的挥刀跑过来,立刻有亚格兰的将兵一记军刀砍来正中背脊,军官不甘的咧了咧嘴,缓缓地倒了下去。
柯依达回头去看古格权重一时的公爵,他匍匐在地上,灰色的眸子只艰难地游移了片刻,仿佛不甘却又无奈,终于沉沉地合上,失去最后一抹生命的痕迹。
“是要与朕同归于尽吗?”皇帝波伦萨·亚格兰,从地上拾起自己的剑来,望着修长的剑身上鲜红的血迹,良久方道了一句。
这样的不惜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权力和地位,还是为了古格浩瀚的疆土和其上繁衍生息的人民?
如果今天不是亚格兰攻进古格的城邦,二是古格人侵入亚格兰的领土,那么朕也会做出相似的选择吧?
皇帝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假设而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历史,是从不需要假设的。
“陛下?”柯依达轻轻地唤他。
年轻的主君方才从片刻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幽幽的抬起头,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