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很快就能心想事成了。”
外人眼里声名赫赫的英国公府,沈承心里却是最不堪的一个所在。若是可能,沈承宁愿永远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看尽了父母当年种种,沈承心里对男女之情根本排斥的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成亲的,却再不曾想到,会遇见希和那样美好的女子。
眼前不觉闪现出那抹纤细的影子,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明明纤柔如春水,却偏偏刚毅若腊梅,当初安州府瘫软在一堆血水里时,沈承内心全是孤绝和对这人世的痛恨,倒不是觉得有多痛,只是觉得,那般孤零零的活着,真是太没有意思了。
却再没有想到,希和会来。
犹记得头枕在那柔软的怀抱中时,沈承第一次注意到老宅森郁的院墙之外竟还有那般高远、碧蓝的天空,晴空如洗之下,是一朵朵棉花絮般软和的白云,还有鸟儿的尾羽滑过天空的优美剪影……
沈承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生在世,污浊、血腥之外,也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是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而成亲对女子而言,何尝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那样美好的希和,自是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不独寻常女子拥有的东西,希和一点儿不能缺,还要比世间女子更幸福,更圆满。
正是基于此,沈承才会重新踏入国公府。
沈青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来个枕头。正愁怎么着让长子主动辞了爵位呢。沈承的意思,竟是只要自己帮他定了和杨家长房的亲事,就愿意主动放弃继承权吗?
要知道沈承脾气最是执拗,这些年来多番明示暗示于他,可不就是想要沈承低头?
只这逆子就是看不得自己过得舒坦,竟是无论如何不肯让他兄弟如了意。
当下喜笑颜开,刚要满口答应下来,却又转而蹙了下眉头——
长子的脾性沈青云倒也明白,虽是混账了些,却从不说大话。既会这般说,定不会做出翻脸不认账的事情来。
只自己这边,却是根本没有把握能把这桩婚事定下来啊。
有心推辞,又担心错过这般一个千载难遇的机会,看沈承转身要往外走,唯恐有什么变化,忙道:
“既是要说亲了,你就在府里住下吧。”
视线在始终树桩一般杵在外面的张青身上停留了一下,便有些不悦:
“沁园那里一直空着,你带了人去那里吧。只这里毕竟是国公府,管好你手底下的人,让他们莫要乱跑,没得失了国公府的脸面。”
沁园?沈承脚步顿了一下,黑亮的眼眸中顿时幽深一片,却是没说半句话,带着张青往后面去了。
沈青云又在书房坐了片刻,心情越发烦躁,索性起身,往内室而去。
裘氏已是得了消息,在房外候着了。
瞧见沈青云阴着一张脸过来,心顿时一沉——
难不成老爷已是说了让沈承让出爵位的话,结果却被拒绝了?
心里不觉暗恨。要说当初,自己才和老爷青梅竹马,便是婆婆也早跟裘家透了要结亲的意思。倒不想中途被那梅氏截了胡。
即便自己后来以平妻名义进了门,却终究有个先来后到。再加上自己肚子不争气,竟是嫁过来三年都不曾怀上,反让那梅氏抢了先,于自己之前生了沈承……
眼瞧着沈青云已是来到近前,裘氏忙快走几步,下了台阶接住:
“今儿个天有些燥,老爷快把外面的大衣裳换了,也好松散些,厨房那里炖了冰糖雪梨汤,老爷可要用些?”
沈青云脸色稍霁,探手拍了拍裘氏的胳膊:
“无事,你不要忙了,我有话同你说。”
当下就把沈承方才说的话告诉了裘氏:
“……也就是这样的混账,才会为了个女人连祖宗留下的基业都不顾……”
这就是当初老父亲宁可跟自己翻脸也要保他荣华的孙子,真该让他瞧瞧,这个他看的比儿子还重的宝贝金孙是个什么德性。
“那沈承真这般说?”饶是裘氏这般有算计的,听了沈青云的话,也不觉喜形于色。
大正四家国公府,数英国公府最为煊赫,却偏又是唯一没有定下世子的。
沈青云不是没有起过直接给沈佑请封的念头,偏是皇上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敲打,不止一次当着沈青云的面说过礼法不可废,不然就是祸乱之源。
今上又和其他君主不同,最是个乾纲独断的,沈青云哪敢出这个头?
倒不想那沈承竟自己愿意退让。
“我也觉得这是件好事。”沈青云蹙了眉道,“唯有一点,那杨泽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偏是那个逆子的性情,最是听他祖父的话。不然凭他堂堂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想找个媳妇还不容易?可要想让那杨泽芳低头,却怕是并不容易……”
“沈承想要求娶的是那个丑女?”裘氏声音一下提高。
“怎么,你听说了什么?”看裘氏神情不对,沈青云不觉有些奇怪。
裘氏苦笑:
“不瞒老爷说,之前泽哥儿也求到我面前……”
因宫里的贵妃娘娘想要和杨家联姻,就推了个泽哥儿出来。偏是侄子要死要活的不愿娶杨家女。就跑来商量,让沈承顶缸。
本来自己听说那丫头又丑又笨,也起了心思的,不想公主府一行,却发现传闻与事实并不相符,那杨氏女固然丑陋了些,倒是个理家的能手。